季修竹努力扯出一個微笑,對著來人回道:“再到這裏,自是需要去拜會陛下的。隻不過此次我師徒幾人還有要事……”


    季修竹話未說完,身後的士兵就用長矛抵住了季修竹的後腰。


    “季宗主既然知道,那就不必說了。”那人直接打斷了季修竹的話,“陛下有令,命你們速速進見。我想季宗主與陛下長時間不見,定是有許多話要說。”


    說完,男子冷冷看了一眼季修竹師徒三人後,對著周圍士兵道:“帶走。”


    季修竹心中暗歎一聲,看來今天這個陛下是非見不可了。


    於是,她嘴角撇了撇。


    見季修竹撇嘴,琴嵐則是對著那男子嗬斥道:“你什麽檔次,居然敢這麽跟我師尊說話!”


    眼見著衝突即將發生,季修竹卻是拉住了琴嵐的手,輕輕拍了拍,示意琴嵐不要生氣。


    “不得無禮。”季修竹搖頭道,“既是陛下邀請,自當是要去見一見的,走吧,煩請帶路。”


    男子朝士兵們一甩頭,士兵們便收了長矛,然後在後麵擁著季修竹師徒三人向城主府走去。


    雲歸城,城主府內。


    “師尊,見陛下不是該去皇宮嗎?咱們好像去的地方是叫城主府。”


    琴嵐一邊扶著季修竹,一邊湊近季修竹耳邊輕聲嘀咕著。


    季修竹聞言,卻是神色不變,低聲回應琴嵐道:“莫慌,想來是陛下微服私訪,所以現在是暫居城主府。”


    她心中暗自思量,卻覺得此事必有蹊蹺。


    進入城主府後,她們被帶到了一間大會客廳。


    季修竹摸索著找了個位置坐下,然後摸出琴嵐之前準備的靈果,開始哢嚓哢嚓的吃了起來。


    而琴嵐則是環顧四周,打量著房間內的布置,忽然,他的目光停留在了一幅畫上。


    畫中之人竟與他師尊有幾分相似!


    正當琴嵐抬手想要撫摸畫像時,一個焦急的聲音卻從屋外傳來:“哎呀,季宗主,好久不見呐。”


    季修竹聞言,沒有半點起身的意思,反而是自顧自的吃著手中靈果。


    琴嵐則是將自己方才伸出的手默默收回,然後身姿筆挺的站到了季修竹身後。


    墨雲煜亦是如此,站到了季修竹身後。


    兩人一左一右,像極了左右護法。


    不一會,那隻聞其聲,不見其人的聲音源頭,便出現在了季修竹跟前。


    “哎喲哎喲,貴客到臨,竟是我這個做城主的先失了身份。迎接來晚,還望季宗主莫怪。”城主對著季修竹拱了拱手後笑著寒暄道。


    當他眼神掃過季修竹身後的墨雲煜和琴嵐二人時,眼中滿是肯定之色。


    “季宗主的徒弟,當真是一表人才啊。”城主說著,便朝主位走去。


    等到坐好之後,城主才開口似無意詢問一般道:“不知這二位,哪位才是宗主二徒,墨雲煜呀?”


    季修竹心裏咯噔一下:這個老登,倒是問得巧妙,看似無意寒暄,實則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季修竹沒有回答,隻是依舊吃著自己手中的靈果。


    相比於這凡塵間的城鎮,神隱宗雖說現下有些落魄,但她季修竹好歹也是個上古遺宗的宗主,不想回答的事情,自是可以不言。


    畢竟她這個二徒兒,若無他自己首肯,十個真仙都沒辦法逼他做他不想幹的事情。


    墨雲煜也沒有說話,因為這個城主的意圖太過明顯。


    況且,他對那個素未謀麵的未婚妻,是一點念想也沒有,讓他現下承認自己與她的婚約,想都不要想!


    師徒二人都不想搭理城主,可就當城主嘴角掛不住的時候,琴嵐卻是傻乎乎的搭話了。


    “城主問我二師兄作甚?”


    城主見到琴嵐回話,瞬間便猜出了立於季修竹右側之人便是墨雲煜。


    他便細細打量起了墨雲煜。


    隻見墨雲煜一襲墨發用一根翠綠色發帶束起,雖未簪發,卻也擋不住少年的神仙之姿。


    他身上的翠綠色行者袍的袖口處,還繡著一枝翠竹,晃眼但不失優雅。


    身姿挺拔,一米八幾的大高個,站在那裏,就如同鬆柏一樣,筆直且傲然。


    打量完墨雲煜之後,城主瞬間嘴角咧到耳根,隨後隻見他朝身側屏風處悄悄比劃了幾下,屏風後便有一個侍女的影子小跑離開。


    墨雲煜注意到了這一舉動,但他未言,而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季修竹的側臉。


    季修竹雖然看不見, 但在那個侍女離開時,她的耳朵卻是聽見了動靜。


    想來是得知墨雲煜情況之後,給國主報喜的。


    她猜測,此番前來,國主柳含煙是找她退親的。


    可礙於大國顏麵,又不好意思明麵上說什麽。所以就拜托城主前來試探,若是墨雲煜沒有她想象中的優秀,先前定下的婚約便會就此作罷,當然,傳達者便是城主。


    可若發現墨雲煜優秀無他,那估計去報信的人回來後,柳含煙自然會出現。


    一想到柳含煙出現,那墨雲煜未曾謀麵的未婚妻也定將出現。


    若是人家閨女見麵相中了墨雲煜,這墨雲煜又對人家無意,這後續如何處理,倒是個棘手的大麻煩。


    想到這裏,季修竹就感覺腦瓜疼。


    所以便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嘶出聲來。


    聽到季修竹嘶出聲,琴嵐便瞬間上前半蹲著身子到季修竹跟前詢問道:“師尊,可是身子何處不適?”


    季修竹一愣。


    這小子,是飛嗎?


    剛才聲音還在自己身後的左側,現在就到跟前了?


    季修竹拉回思緒,擺了擺手,正欲開口之際,卻聽一道冷豔而又帶著王霸之氣的女聲響起。


    “多年不見,想不到再見麵,季宗主的眼睛好像有點不太方便啊。”


    季修竹聞言,嘴角微微一笑,她知道是柳含煙來了。雖說來人是寒幽國國主,但她坐著的動作絲毫沒打算動一下。


    琴嵐和墨雲煜見季修竹不動,自己也就不動。


    反而是城主,見到柳含煙和其身後之人時,急忙從主座下來,上前行叩拜禮道:“王集叩見陛下、公主。”


    柳含煙道了聲“免禮”後,斜眼瞥了一眼眼睛蒙著黑布的季修竹,然後一路帶風的就坐上了主位。


    城主則是謝禮起身,然後默默地坐到了季修竹對麵的位置上。


    而柳含煙身後跟著的少女,則是跟在她身後,站到了她身側。


    少女一襲廣繡襦裙,身姿曼妙,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滿是清澈,時不時地目光還落在麵無表情的墨雲煜身上。


    墨雲煜似乎察覺到了什麽,抬眸瞪了一眼少女,少女瞬間受驚般的低下頭,可眼底的喜歡之情難以藏住,就連那圓圓而又白皙的鵝蛋臉上,瞬間染上一抹紅霞。


    柳含煙不經意的扭頭,看到少女這副表情後,瞬間笑了起來。


    “季宗主,朕還未過問,近來可好呀?”柳含煙嘴上雖然對著季修竹寒暄,眼光卻是打量起了季修竹的兩個徒弟。


    柳含煙打量著墨雲煜,越看越喜歡,不住的一直點頭。


    一邊打量還一邊拉過少女的手,滿是欣慰的拍了拍。


    少女本就羞澀,被柳含煙這般拍手,更加害羞的低下了頭。


    隨後,柳含煙便將目光移到了蹲在一旁給季修竹揉手的琴嵐身上,但當她看到琴嵐時,有一瞬間的愣神,可隨後又恢複了平靜。


    可這一頓,季修竹卻是察覺到了異樣。


    雖說眼睛看不見,但這種對於眼神打量的情況,她從未感覺錯。


    季修竹說:“托陛下的福,本尊一切都好。隻不過,本尊有一事不明。陛下可是認得我這三徒兒?”


    柳含煙聞言,心下卻是一驚。


    好敏銳的洞察力!


    眼睛都瞎了,竟還能察覺她的所作所為,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仙人?


    不過,柳含煙能當上國主,若是能被這點小事亂了分寸,她這國主就白當了。


    隻見她不動聲色的拉過一旁的少女,臉上笑道:“季宗主哪裏話,朕在這寒幽國數年,從未出過寒幽國境,又怎會見過宗主愛徒?倒是季宗主貴人多忙,這些年都未曾來寒幽國看過我們娘倆。”


    柳含煙說完,便推了推少女:“青兒,這便是娘與你常提起的季宗主。想來那位便是你的未婚夫婿,你當上前見一見。”


    少女聞言,臉上笑意更甚,於是便弱弱的道了聲“是”後,緩緩地走到了季修竹幾人跟前。


    少女服了服身子,朝季修竹等人一一見禮:“柳澍青,見過季宗主。阿煜哥哥,小哥哥。”


    墨雲煜見狀,不言一句,隻是冷冷的“嗯”了一聲,然後點了點頭,表示回禮。


    琴嵐這邊,則是聽到別人叫自己小哥哥,瞬間心裏一愣,就連給季修竹捏手的動作都頓住了,還是季修竹拍了拍他的手,他才抬頭對柳澍青拱了拱手。


    但也就隻是拱了拱手,然後又繼續給季修竹捏胳膊。


    柳澍青見琴嵐和墨雲煜對自己態度冰冷,一時間竟滿眼的失落。


    特別是看到墨雲煜那冰冷的臉,以及那副“生人勿近”的態度,她心裏就有些小受傷。


    柳含煙見狀,心裏也多了幾分不悅,袖中手也瞬間握成了拳頭。


    季修竹感受到周圍空氣變冷,瞬間覺得不妙,於是便打著哈哈摸索著扶起了柳澍青,然後又摸索著坐回坐上。


    “青兒啊,這個名字好。本尊這幾個徒兒常年與本尊久居深山,未曾出過什麽遠門,所以難免有些認生。男孩子嘛,性子慢熱,青兒你就別與他們一般計較。”


    說著,季修竹便伸手進自己的儲物袋裏四下摸索。


    最終,挑了一件最小的東西,摸著像是個手鏈,覺得送女孩子正好,於是就拉過柳澍青,一把交到了她的手中。


    “來得倉促,不曾備下禮物,這個送你,就當做見麵禮了。”


    柳澍青本來還想要推辭的,可是見到手中的東西時,她瞬間驚訝地抬頭看向了柳含煙。


    柳含煙也不自覺的看向了柳澍青手中,在見到柳澍青手中拿著的手鏈時,瞳孔也是為之一震。


    “季宗主,送我兒此物,會不會有些過於貴重?”


    季修竹聞言,一愣。


    貴重?


    這不就是一條手鏈嗎,哪裏就貴重了?


    莫不是,這手鏈上鑲鑽了?


    城主這時候也看清楚了柳澍青手中的手鏈,也跟著附和了起來。


    “這是鎖魂鏈!是護身法器啊!就算是化神境大能全力一擊,也能抵擋啊!想不到,神隱宗底蘊如此豐厚,季宗主如此大度啊!”


    季修竹聞言,嘴角一陣抽搐。


    她想起來了,這個鏈子,是從牧夭那裏得來的,她當時隻是覺得手鏈好看,就留著了,沒想到,還是個護身法寶。


    季修竹尷尬地笑了笑,她沒想到這條小小的手鏈竟如此珍貴。


    她原本隻是隨意選了件禮物,這下反倒有些尷尬了。


    柳含煙見季修竹好似不知道自己送的是什麽,於是眼中便閃過一絲狡黠,她順勢說道:“季宗主既然這般抬愛小女,朕又怎麽能占季宗主便宜呢?朕也有回禮。”


    說著,就見她雙手一拍,一少年將軍便端著一個蓋著紅布的托盤走了進來。


    琴嵐看見來人,不由得跳了起來:“是你?你這個沒禮貌的家夥!”


    “阿嵐,不得無禮!這是寒幽國戰神,林蕭將軍。”


    墨雲煜將琴嵐一把拉回,順便嗬斥了一句。


    琴嵐聞言,見季修竹也默許了墨雲煜對他的嗬斥,便也就委屈巴巴的靜待一旁。


    琴嵐口中沒禮貌的家夥,正是將幾人押解至城主府的那個少年將軍,同時也是寒幽國戰神林蕭。


    說句不好聽的,他不僅是柳含煙的入幕之賓,更是柳含煙養在宮外的麵首。


    明麵上是護國戰神,實際上,卻是柳澍青的小爹。


    隻不過,柳含煙將他藏得很好,至今無人知曉她們之間的關係。


    季修竹知道這一切,還是在原書番外中得知的。


    也就是墨雲煜為了女主身隕天外之時,帶出的隱藏暗線,本來隻是交代一下墨雲煜的未婚妻一家的情況,畢竟是番外嘛。


    可是其中就寫著這麽一段劇情,當時季修竹並不明白作者為什麽要這麽寫,但是現在好像明白了。


    林蕭來到季修竹跟前,一把掀開紅布,露出托盤裏麵一枚珠子。


    那珠子通體血紅,其中隱隱還能看見絲絲遊龍之氣。


    柳含煙介紹道:“此珠名為凝神珠,是先皇在世時,季宗主師尊所贈之物。說是可以凝結將死之人神魂。朕就一凡人,從未有用得著的地方。與其讓明珠蒙塵,不若今日,朕就將它當做回禮,送給季宗主的二弟子,就當作是給未來駙馬的聘禮了。”


    說罷,她意味深長地看向墨雲煜。


    季修竹聞言,撇了撇嘴。


    這東西,雖說比不上返魂果,但確實是保存墨雲煜神魂的好東西。


    但是細思極恐的一點就是,柳含煙如何知道墨雲煜需要凝結神魂之物?


    又為什麽在她們路過寒幽國時奉上?


    這東西她們拿了的話,就可以不用再去知草城,也就不用北上。


    這樁樁件件,未免太過巧合了吧,她眼睛受傷是在上一個鎮子,距離這裏好幾千裏,若非一開始就安插眼線跟隨,那這瞎眼的消息也未免傳的太快了點。


    而且,柳含煙說她從未出過寒幽國,那她瞎眼的事情,難不成還是那道士鬼魂到處亂傳的?


    可是,就算如此,那道士死鬼傳這個幹嘛?想一路尷尬死她?


    不現實啊!


    季修竹百思不得其解,墨雲煜亦是如此。


    墨雲煜眉頭微皺,若是十年前,他可能就會毫不猶豫的選擇收下這個珠子。


    可現在,他已經有了一個寶珠,哪裏用得著這個平替。


    而且,這一切太過巧合。


    一路上,仿佛都是刻意安排。


    道士設陣,欲要他們性命,可這個國主,好像想要阻止他們北上。


    這裏麵謎團太多,不得不防。


    而且還給他冒出個未婚妻,這更加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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