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有餘辜,在柳家門前謝罪。還滿意嗎?”


    滿意。


    就是很嚇人。


    慕凝低聲道:“多謝殿下。”


    周瀾亦俯下身子同她平齊:“那你哭什麽?”


    這一晚,再無事發生。


    除了柳家人心驚膽戰的生怕周瀾亦冷了,渴了。


    次日一早,難得陽光明媚。


    屋外,被打掃的幹幹淨淨,哪裏看的出來昨日死了人。


    柳老太爺下葬。


    一路朝後山過去,要經過路上再無積雪,百姓自發掃的。


    大半個鄔縣的人為了感激柳老太爺墳前上了香。


    柳老太扶著碑上的字,忍著悲慟,對抿著唇流淚的慕凝道:“你祖父行善了一輩子,臨到頭有這麽多人送他,值!”


    ————


    處理了喪事,柳家上下開始著手收拾行李。


    其實也沒有什麽可帶的,京城的宅子都有,但收拾出來,還真不少。


    為了趕路,這些自然不能一並帶上,後麵會有商隊親自運送。


    不過出發前,慕凝有個事需要做。


    她剛要借寂七,周瀾亦問:“確定?”


    慕凝悶聲:“我心裏氣不過。”


    周瀾亦:“太記仇不好。”


    慕凝躊躇:“那……”


    算了。


    周瀾亦:“也罷,孤陪你走一遭。”


    這時的許家,開始雞飛狗跳。


    許母難受啊!


    “早知道不退柳鶯鶯的婚事了!那樣我兒就是太子的連襟!何愁不被提拔?”


    劉家倒了!


    她的算盤稀巴碎了!


    許均也很難過,他開始埋怨許母:“都是娘整日在我麵前說個不休,我一時糊塗這才答應了退婚。”


    他還是清楚自己幾斤幾兩的。


    學問在同窗麵前,不至於落尾,可也輪不到前首。這才會為了前程去向縣令賣好。


    許母眼珠子一轉,無賴道:“那鶯鶯脾氣軟。她對你是有感情的。我們也是被逼無奈才退的婚,柳家為何不能理解我們的難處?走,咱去她麵前說說好話,還愁不把她拿下?”


    “再不行,給她喂點藥,把人睡了,她還不得乖乖入我們許家的門!”


    許均心動了。


    母子正說著話,‘砰’的一聲,門被踢開。


    竟然是慕凝。


    許母心思百轉千回,連忙換了笑臉:“凝丫頭你怎麽來了?”


    “誒呦,我們正要去找你們呢。”


    慕凝懶得廢話:“這些年,柳家一共借了你們十兩銀子,糧食足有三十斤。你們到現在還沒還。”


    “往前看在親事的份上,也就算了,如今沒關係了,你們不會還想著白拿吧?”


    許均蹙眉。


    柳家都發達了,這點錢怎麽還斤斤計較。


    “我們手頭緊。”


    周瀾亦慢慕凝一步,他抬步走進來,身後跟著一群崇拜他的鄔縣的百姓。


    “沒錢沒關係,拿物來抵就成。”


    慕凝就聽不久前還說記仇不好,不能以怨報怨的人,語氣說不出的搞事興奮。


    周瀾亦笑眯眯道:“給孤砸!”


    慕凝:???


    她狐疑看向周瀾亦:“殿下不攔我,怎麽還……”


    周瀾亦轉眼溫柔:“孤可都是為了你。”


    慕凝感動!!


    所有人蜂擁而上。


    看見什麽都砸。


    椅子,凳子,鍋碗瓢盆……


    一時間,許家上下充斥著各種物件摔碎的聲音加上許母氣急敗壞的的喊叫聲。


    她拚了命的去攔,卻無濟於事。


    “大家街裏街坊的,你們這是做甚!”


    “別別別,大壯她娘,那個不能砸,哎呀,都說了不能砸了!”


    “我也沒欠你們錢啊!與你們何幹!你們這些人就是諂媚的狗腿子!!!”


    沒人理他,除了她的哭嚎,還有人手指啪啪啪撥動著算盤:“共計三條凳子,五個盤,三隻碗……”


    她急的直拍大腿,當即癱倒在地,哭鬧的蹬著腿:“我的命好苦啊!欺負人了,都來看看欺負孤兒寡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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