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瀾亦渾身不適,五髒六腑像是被鐵棍狠狠攪動。他乏力的睜眼,薄唇在動:“去哪兒?”


    慕凝眸色一亮,裏麵好似閃爍著熠熠星輝。


    “殿下總算是醒了,您可有哪裏不適的?還疼嗎?晚膳沒用,這會兒怕是餓了吧,得讓廚房那邊送些點易消克的吃食。”


    她還不忘回答周瀾亦。


    “您不宜見風,我正要去關窗戶。”


    說著,小姑娘示意周瀾亦鬆手。


    可他沒有。


    他壓下喉嚨往上翻滾的腥甜。手下觸感極好,可涼冰冰的。


    再看她,還是那一身嫁衣,沒換。但洗過臉,花的妝容也被她洗去。這會兒小臉俏生生的。


    唇呈粉嫩色,不似先前的紅豔。


    周瀾亦眉頭緊鎖:“冷?”


    慕凝沒應,但是止不住的打了個噴嚏。


    男人蹙了蹙眉。她儼然還記得慕凝生病時,有多麽難纏又嬌氣。還要讓人伺候。


    他垂著眼將身上的針一根一根拔下來。最後掀開被褥:“上來。”


    慕凝一愣。隨即連連搖頭,沉靜的將周瀾亦昏迷後發生的事告知。


    “皇上和娘娘就在隔壁,再三叮囑,您一醒,就得讓人去傳話。”


    “公主去皇宮了,太醫說了,需要一位血珊瑚作為藥引。”


    “你如今醒來,還得讓蒙時他們過來瞧瞧。”


    周瀾亦就這麽看著她。


    他不言亦不語。


    慕凝敗下陣來鼓鼓臉,在他的注視下,有些臉熱的慢慢解開穿在外頭繡著石榴的寬衫,再褪去繡花鞋,小心翼翼的躺下。


    到底怕冷,她拉起被子,將脖子以下的全都蓋住。


    床很大,她又挨著床沿,兩人之間怕是隔了一段鴻溝。和他大眼瞪小眼。


    周瀾亦輕嘖一聲,不容分說掐住她纖細柔軟的腰肢,把人拉近。他的被窩無疑是暖的。身體更暖。


    “還冷嗎?”


    慕凝道:“不冷了。”


    她伸手虛虛環住他,學著往日慕衍安撫她時的舉措,嚐試著拍拍周瀾亦的後背。


    “沒事了。”


    “殿下可是嚇著了?您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皇上下令了,徹查此事,便是將京城掘地三尺,也要找到線索,抓捕害殿下的幕後指使。”


    周瀾亦涼薄的視線落在她身上。也不知哪裏來的耐心聽她絮絮叨叨。


    “說完了嗎?”


    觀他神色,慕凝有不祥的預感。


    周瀾亦開始秋後算賬。


    他黑眸沉沉,看不清裏麵藏了多少晦澀和殘忍。平淡無波,像是一汪死水,又像是隨時都能卷起千層浪的波濤洶湧。


    可即便如此,他嘴角還是勾起一抹笑,溫和的讓人毛骨悚然。


    “孤都這樣了,怎麽沒趁著機會滾回你的錦園?”


    周瀾亦很虛,明明該休息的,可抵不住他這會兒很不虞。


    一開始,他勸過她,離自己遠些,也給過慕凝選擇的機會。但她沒走。


    這些年,每每身邊的人恐懼他,總會讓他產生快感。他也享受那些人怕他怕的要死,卻還要跪在地上求情的德行。


    可慕凝在街上躲他的那一刹那,他異常憤怒。


    他冷冷道。


    “不是厭惡孤?”


    “孤醒了,慕小姐遺憾麽?”


    慕凝蹙眉,她的聲音軟軟的,少了年幼找哥哥時的糯氣和哭腔。


    她糾正周瀾亦的稱呼:“殿下喊錯了,我們都成親了。”


    “我是殿下明媒正娶的妻子,自是最不願見殿下出事的。”


    周瀾亦麵無表情。


    “沒拜堂,禮就沒成。”


    慕凝抿唇:“可您都招呼我躺一塊兒。”


    周瀾亦捏著她的腰:“你不是喊母後皇後娘娘嗎?”


    慕凝反應過來:“我忘了改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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