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凝心沉沉的,卻突然眸光一亮。


    “殿下從昨兒到現在,都沒吐血。可見吃的藥加上太醫院的藥浴,是有用的。”


    可她的高興沒維持太久。有些事總是好的不靈壞的靈。話音剛落,周瀾亦嘴裏就流出血來。


    慕凝眸光一顫,連忙用帕子去擦。


    他走得快,身後的人念著夫妻兩人要說話,遠遠跟著,不敢靠近。


    除了慕凝,誰也沒看見周瀾亦此刻的裝模作樣。


    抱著小姑娘明明輕而易舉,此刻他卻虛弱無比,作抱不動的姿態,搖搖晃晃往前走。


    “殿下放我下來吧。”


    慕凝深怕他受不住。


    周瀾亦幽幽:“男人麽,總是好麵子的。”


    路上,慕凝小腹有些疼。她沒再說話。等一到寢房,腳沾地後,她就扔下周瀾亦抱起櫃子裏的匣子朝浴房跑去。


    急急忙忙的。


    到底沒等讓蒙時把脈。


    她來月事了。


    用的是上回從錦園拿回來的月事帶,她每次來,總會流很多血,用熱水擦拭一番,緊緊綁上係帶,收拾好自己這才走出去。


    她出去時,周瀾亦躺在貴妃椅上,手指翻動將紙折成船的模樣。


    隔著二尺遠,對著窗投了出去。


    慕凝沒有跑過去看,哪裏知道,那紙船在空中劃出長長的弧度,最後穩穩當當落在院內擺著養著觀賞魚的水缸裏頭。


    “殿下。”


    她不舒服,臉色也帶著慘白,走過去垂頭喪氣的。


    “我沒身孕。”


    周瀾亦意外的看過去,就聽她格外遺憾的喃喃。


    “懷孕的人不會來月事的。”


    哦,知道的還挺多。


    饒是周瀾亦這種黑心肝的,看她這樣,竟有些良心不安。


    他也不再逗她了,把小姑娘拉在身側。撩開她的袖擺往上擼。露出冰肌玉骨下的一點紅。


    “守宮砂還在,你還是隻是姑娘家。”


    這涉及到慕凝的盲區了。


    畢竟,沒人教過,她一出生就被點上守宮砂。她也不會去和慕衍討論這個。


    可……周瀾亦既然知道,為何不說?


    被戲耍一番,換成別人,早就氣的和周瀾亦吵了,虧她白白高興一場。


    可慕凝卻有些呆。


    她抿了抿唇,看了看胳膊,又看周瀾亦。


    周瀾亦都做好打算,慕凝若是發脾氣就讓她一回,卻不想她愁眉苦臉的挨近。很輕很輕的問。


    “我都嫁過來這麽多日了,為何還是姑娘家?”


    是她的問題,還是周瀾亦的問題?


    夜裏都睡一張榻,他親也親了,摸也摸了,是哪裏不對?


    周瀾亦的臉色黑了下來。


    慕凝也不知他怎麽突然不高興了。


    她體貼的又問了一句。


    “殿下又想起傷心事了嗎?”


    是啊。


    所以你別說了。


    周瀾亦似笑非笑的看著她,等身上的毒解了,他還會放過慕凝?


    ————


    又過了幾日,京城依舊查的很嚴,可一都又那麽風平浪靜。


    慕凝再一次換上宮裝,跟著周瀾亦前往皇宮。


    也不知怎麽了。


    這次特別熱鬧。


    剛下馬車,宮門就撞上了邵陽。


    她走過去,將周瀾亦打量一番,見嬌弱的皇弟被照顧的不錯,邵陽對慕凝也有了好臉。


    她的好臉表現在。


    “喜歡泡溫泉嗎?”


    慕凝實話實說:“喜歡。”


    邵陽語氣隨意:“本宮有座溫泉山莊送你了。”


    慕凝嚇到了。


    一行人朝裏走。


    邵陽低聲問周瀾亦。


    “你去那邊了?”


    “嗯。”


    邵陽停頓了一下。


    “今日怎麽想起讓我隨你一道進宮?”


    周瀾亦苦笑:“想去看望皇祖母,可又怕她不願見我,隻好拉著皇姐一起。”


    一聽這話,邵陽就沉了沉臉。千言萬語堵在喉嚨眼,最後成了一句。


    “她一直對你沒個好臉,你又何必敬著她?”


    就在這時,有人追了上來。


    “邵陽,我送你的一盒金條,你怎麽看也不看?是嫌不夠闊氣嗎?”


    邵陽懶得理他。


    楚哲成還挺不服氣:“金子有什麽不好的,總比那些木頭好吧。”


    他還轉頭去問慕凝:“你說是不是?”


    慕凝自然幫自家人說話:“怪俗氣的。”


    “皇姐的溫泉山莊說給就給,還差你的三瓜兩棗?”


    很好,他算是玩明白了,這三個人就沒一個是待見他的。


    “你們這是進宮看皇後娘娘?”


    “去拜見太後。”


    楚哲成想說周瀾亦有病。好好在澄園待著,非要來宮裏被太後罵!


    他看不慣周瀾亦的嘴臉,眼珠子一轉:“我也去,我也去。”


    他要看太後教訓周瀾亦。


    說到這裏,他就呸了一聲。


    “聽說這幾日她老人家誰也不願見,卻獨獨召見淮南侯夫人多回。”


    他就不服氣了。


    太後怎麽老想著把邵陽許給淮世子,就不能許給他嗎!


    邵陽神色淡了淡。


    周瀾亦掩下情緒,溫和中帶著察覺不出的冷意:“隻要孤沒死。皇姐的婚事輪不到她做主。”


    楚哲成聽的一陣血熱。


    畢竟周瀾亦隻要說了,他就能做到。楚哲成第一次希望這種禍害多活幾年!


    快走到慈寧宮時,周瀾亦突然道:“也不知上次的疹子好沒好。”


    這事楚哲成知道:“我特地打聽了,說現在紅疹是好了,但留下一臉的麻子。成天不出門,在殿裏都帶著麵紗,鏡子全給摔了。隻怕不敢見人。我還挺想瞧瞧的。”


    “休要胡說!”


    “我怎麽胡說了?”


    周瀾亦斥:“不愛讀書整日遊手好閑也就算了,如今竟有了胡言亂語的毛病,你不小了,莫讓楚王為你日日憂心。”


    楚哲成氣到了。


    “不是,你怎麽就不信了?合著你皇祖母是天仙不成,我說實話,你也不讓?”


    “往日她怎麽對你的?你都忘了嗎?”


    他為了證明自己。


    “行!你要是不信,等下我就掀了她的麵紗。”


    “周瀾亦!你等著看吧!”


    周瀾亦等這句話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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