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將軍也在?”


    眼見小姑娘乖順的輕點了一下頭。


    “哥哥當時也有些吃驚。”


    邵陽的語氣平淡了下來,也不知說給誰聽的:“沒錯,我就是去相看的,都說江南養人,京城的公子哥我早就看厭了,也沒什麽值得惦記的,自然要去江南看看,沒準用不了多久就帶了三四個男人回來,也是說不準的。”


    慕凝粥都忘記吃了。


    “三,三四個?”


    她連一個周瀾亦都有些應付不過來。


    邵陽像是不願再談這件事,她道:“等小亦醒來,你們最好就出宮。”


    “他最是心善,之前撿了隻半死不活的雀兒都要親自包紮,喂水喂糧,最後那雀兒死了,他還難過了一月有餘,隻說是自己沒照顧好的的緣故,你脾氣又軟,看一眼就知道熹貴妃罵你一句,隻怕你都不敢頂嘴,誰曾想你們兩個綿羊湊一對了。”


    “我在還好,那熹貴妃也掀不起風浪,等我一走,若你們在皇宮,便是母後在,她也指不定要如何動歪心思。”


    防不勝防。


    昨天那麽一出,熹貴妃定要悔恨在心。


    慕凝覺得有道理,點點頭:“我會和殿下說的。”


    “你最好也別讓小亦再和周煜那貨色有聯係。”


    慕凝這下特別認同:“我會的。”


    說到這裏,她蹙了一下眉。


    邵陽見她這樣問了一下:“怎麽?”


    “還是要見的。”


    慕凝語氣低下來:“二皇子欠了殿下一大筆錢,昨兒在淮南侯爵府,我就該提出讓他還的。隻是出了後麵的事,就給忘了。”


    邵陽是知道周瀾亦當散財童子的事的。


    她也勸過,可周瀾亦慷慨的說。


    【給楚小王爺是因為楚王的關係,阿煜更是自己弟弟,錢財於孤而言,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不過是身外之物,全給他們又何妨。】


    邵陽為此氣的半死,可周瀾亦就是昏了頭!


    “你去要也沒用,皇弟是不會允許的。”


    慕凝溫聲道:“殿下答應了的。”


    憑什麽啊,媳婦的話要聽,姐姐說的就不聽嗎?


    邵陽一言難盡的同時,又特別欣慰。


    “既然心裏有了成算,你們拿主意就好。”


    她站起來:“行了,我也該出發了。”


    早點去,拿了東西早些回來,免得夜長夢多。


    她走了幾步:“對了。”


    “我聽說,楚小王爺上回被楚王揍了,至今都沒法下地走路。他那裏我就不去了,你們若有空,不妨去看看。”


    慕凝站起來送她:“皇姐出門在外,要注意身子。”


    邵陽:“你照顧好皇弟。”


    “江南的才子如何我不知,可皇姐千萬不能被油嘴滑舌之輩給哄騙了。”


    邵陽:“你照顧好皇弟。”


    “最近水患格外嚴重,皇姐身邊得多帶些人,伺候的,會武的,若是到了江南,有什麽缺的,便給我寫信。”


    邵陽有過片刻的愣神。


    小姑娘年紀不大,還挺會照顧人,倒和她哥哥挺像。


    “你照顧好皇弟。”


    邵陽歎氣:“皇弟就是個易碎的娃娃,我見他走路怕他摔著,見他喝水又怕他嗆著,便是他睡得久了,我都擔心他……醒不過來。”


    慕凝沉默了很久。


    這種想法,她曾經有過之而無不及。


    她很想說,你的皇弟隻要不嗑藥,就沒事。


    沒準誰也沒他活得長。


    邵陽離開皇宮後,沒有急著出發。


    她冷著臉回了趟公主府,抱起櫃子裏的匣子。裏麵裝著她最寶貝的東西木偶人。


    她眸色不悲不喜,沒有猶豫,拿上就往外走,去了郊外。


    前麵有一處亭子,已有敗落之象。


    邵陽還記得三年前,她和慕衍在此處初相識時,這座亭子才剛剛修葺完工。


    一切都物是人非了。


    憑什麽隻有她一人還在追憶往昔?


    彼時的她並不知,這一塊土地,已經被人買下。也許哪一日就被立為墓地。


    邵陽挖了個坑,狠狠心沒有再看匣子一眼,連同她的愛意,一同埋入土裏。


    三年了,夠久了,她……也累了。


    邵陽一走,估摸著一炷香,這邊,周瀾亦醒了過來。睡眠充足,他的精氣神也好了不少。


    男人改成側躺,掀開眼皮去看窗前拿著水壺在澆花的小姑娘。她側臉恬靜又溫婉。聽到動靜轉頭看過來。


    她笑容依舊,卻也沒有了昨日黏糊勁:“殿下醒了?”


    嬌嬌擰了眉心。


    你昨日不是這樣叫的!


    慕凝歡歡喜喜的放下水壺,來到床榻前。


    “我將主屋轉了一圈,瞧見了足有人高的鏡子。”


    比錦園的鏡子還要奢華,照的清楚。


    當初搬進錦園,那鏡子就足夠讓她吃驚了,沒想到東宮的愈發讓人驚歎不休。


    她眼睛亮晶晶:“喜公公說是殿下特地為我準備的。”


    他不提周瀾亦都要忘了這些小事了。


    小姑娘湊上前,粉唇湊近親在他臉上:“我很喜歡。”


    說著,她就要站起來:“就是整個東宮都太喜慶了。今日我喝粥用的碗碟都是紅的。”


    剛說完,脖頸被人扣住,小姑娘不防,軟綿綿的倒在他懷裏。


    周瀾亦眸色變的深邃。


    “不喜歡紅?”


    “也不是。”


    慕凝剛要說什麽,他卻一翻身,把人壓到身下。


    也許他的視線過燙,慕凝竟然有些閃躲。


    “你起來。”


    周瀾亦自顧自道:“孤倒是喜歡。”


    血的顏色也是紅的,他最喜歡血花四濺,像煙花一樣炸開的場景。


    而此刻。


    小姑娘眼睛水汪汪的,小臉瓷白,嫩的像豆腐一樣。她的頭發如綢緞密而長,鋪撒在正紅色的枕頭和被褥上。


    周瀾亦突然喉結滾動了一下。


    “你在想什麽?”


    “想親手給你穿一次嫁衣。”


    她有些愣。


    又聽他格外語氣啞道:“就在喜床上,再親手一件一件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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