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嫂是真性情。”


    慕凝順勢同他說話:“今早你可有給父皇請安?”


    “父皇那邊出來後,我便來叨嘮皇兄皇嫂了。”


    慕凝問:“那山林的事,可有調查結果了?”


    “還不曾,不過聽刑部還有父皇的意思,大抵還是前朝餘孽所為。”


    周承說到這裏,麵上也多了層怒容。


    “可我卻覺得其中似有隱情。”


    周瀾亦喝水的動作微頓,隨即似笑非笑的的看著周承。


    “說說看。”


    周承低聲道:“說句大逆不道的話,前朝餘孽若真要行凶,也該衝著父皇去,怎麽會一直想要害皇兄性命?”


    “我昨兒思來想去,也想不到他們到底有什麽目的。可若不是前朝餘孽,那會是誰?”


    說到這裏,他看了眼周瀾亦的臉色。


    深怕所言大逆不道,讓周瀾亦不虞。可見他神色如常,並無怪罪之意,這才繼續道。


    “實在讓人費解了些,有誰的手能伸那麽長,在邊境買通了將士,反手給皇兄心口一刀,又在您回來的途中,教唆孤身邊的親信背叛,給您藥裏下了禁藤。”


    周瀾亦摩挲著水杯上的紋理:“如今不少人說,黑衣人和阿煜有牽扯,可孤是不信的。”


    說完,他還不忘將自己茶茶的誇一通。


    “孤一生都沒得罪人,便是瞧見路上小乞餓的瘦骨嶙峋,都要忍不住的掉幾顆淚,感慨人間疾苦,至純至善。”


    “本就時日無多了,可那人還不放過孤。”


    “甚至想要將孤的婚宴變成喪宴。”


    說到這裏,他止不住的感慨。


    “計劃沒成,還想著想在春獵將孤解決了。”


    “好在出現了位仁厚俠士。”


    “默默做了好事不留名,可見不是個貪圖名利的人。要不是夏家小孫子丟失,隻怕那黑衣人死的時間長了,爛了臭了,我們都不曾得知。可惜孤不知殺了黑衣人的是誰,要是知曉了,定要攜帶重禮,親自登門道謝。”


    慕凝:……


    周承醞釀了許久:“我還有句話,不知當說不當說。”


    周瀾亦有些不耐煩了。


    要麽就說,不想說就滾。


    周承默默的看了眼慕凝。


    “你直言便是,沒有什麽是你皇嫂聽不得的。”


    周承有些驚訝:“那我說了,皇兄莫惱。”


    瘋批:滾吧!


    煩死了!


    瘋批微笑。


    “我想,可是當年真正通敵叛國的人尚存於世,將禍甩在了榮德侯府,害的榮德侯府無一幸存,如今又來害皇兄了。”


    說到這裏,周承都不敢去看周瀾亦臉色,畢竟這是件極沉重的事,偏偏他還要提及。


    果然,周瀾亦半晌沒有反應。


    不知過了多久,屋內氣氛都低了下來,隻聽有人長長一歎。


    “這話,你說給孤聽也就算了,若是父皇聽到了,隻怕他要治你的罪。”


    周瀾亦神色淡了下來。


    “孤精神有些不濟,你先回去吧。”


    人一走,周瀾亦身子往後一靠,足尖有一下沒一下的點著地麵。


    “我瞧著周煜不及周承,殿下怎麽看?”


    慕凝說到這裏,忽而嚴肅:“殿下和周煜交好,是逢場作戲,那周承呢?”


    周瀾亦但笑不語。


    在小姑娘都注視下,他懶懶朝她招手:“過來。”


    慕凝聽話的走過去。


    周瀾亦:“讓孤親一口。”


    “不正經!”


    慕凝掉頭走人。


    身後傳來周瀾亦調笑的語氣。


    “泡澡你說不正經,親嘴你也說不正經,小姑娘講點道理。若正正經經的,你當孩子去菩薩麵前磕個頭就有了?”


    慕凝:……


    那不然呢?


    顧少夫人有經驗,她都說了,行房後要去送子觀音麵前上柱香的。


    至於怎麽行房,慕凝覺得不重要。


    她茫然的轉頭,對著周瀾亦,很認真的點了點頭。


    周瀾亦沉默的時間很長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止不住的笑,眼淚都要笑出來了,肩膀更是一抽一抽的抖。


    等笑夠了,他又想起周承方才所言。他嘴角的笑意散去,換成濃濃的譏諷。


    可很快,他又得應酬了。


    顧太傅同其子顧大公子來看他了。


    楚王來看他了。


    朝中大臣也來看他了。


    話裏話外都在不滿端漠皇懲罰太輕。


    慕凝準備了泡澡的衣物。歡歡喜喜的丟下周瀾亦走了。


    她聽蒙時說,顧少夫人泡溫泉也是極好的,不過不能泡久了。便打算邀她前往。後者欣然答應。


    不過,顧少夫人心情很低落。


    慕凝此時泡的臉頰通紅,察覺她的反常。


    “少夫人怎麽了?”


    “太子妃可還記得昨兒那虎頭鞋。”


    慕凝正要點頭。


    就在她屋裏呢,周瀾亦用來哄她的。


    顧少夫人:“我昨兒遺漏在圍獵場中了,雖說家裏備了許多,那可是我一針一線縫的,今早派了人去拿,卻是尋不到了,也不知是哪個混賬偷了去!”


    慕凝:……


    她明明聽懂了,可怎麽好像又聽不懂。


    慕凝心虛的咽咽口水。


    顧少夫人惱怒:“到底是我的心血,可別讓我抓到,不然,我是絕對不會放過他的!我還沒在誰身上吃過虧呢。”


    慕凝嗓音很輕:“我覺得……沒準晚些鞋子就自己回來了。”


    “怎麽可能?若真如此,豈不是有人在戲耍我!那實在猖狂了些。定然是哪個頑童!撿著了就以為是自己的了!可別讓我抓到。”


    顧少夫人見她格外沉默:“太子妃怎麽不說話了。”


    慕凝幹巴巴:“沒錯,那頑童實在沒教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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