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將夜沭和其他人還沒有說出口的話全都懟了回去。


    夜沭的這一番操作,無疑相當於在老虎的嘴裏搶食物,多少有點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尤其是看著桁樾那淡漠如水,似乎早就預料到會是這種情況的表情,他的臉上更是失去了往日的從容淡定。


    驚恐和後悔的情緒瞬間籠罩在他的心頭,難以預料到的最糟糕的情況儼然已經就在眼前了。


    夜沭甚至到現在都沒有想明白,桁樾為什麽這麽輕易的就要將夜玉宸放回夜將軍府。


    上次一見,他不是還很寶貝夜玉宸,甚至為了給夜玉宸動氣,還對他動了殺意。


    桁樾如此的反應,讓他想通過夜玉宸保命的想法瞬間破滅,全身無力的癱倒在地。


    身前的桁康德也好不到哪兒去,原本就已經被迫跪了幾日,眼下在大殿上又沒占到什麽便宜。


    當即一陣氣血翻湧,眼睛一翻,“嘎”的暈了過去。


    好巧不巧的是,他的身子就那麽直挺挺的倒向了後麵,正好砸在了剛要抬頭認罪的夜沭身上。


    這下可好,好不容易組織起來的語言被這一砸,砸了個稀碎,七零八落的。


    眾位大臣紛紛垂眸頷首,將自己當成一個聾子,瞎子,盡量降低著自己的存在感。


    桁樾神色冷然的看著眼前的這場鬧劇,眼見著差不多了,便也沒有了繼續待下去的興致。


    等到夜沭回過神來,再想抬起頭跟桁樾說些什麽的時候,就聽到了張德福尖著嗓子,宣布退朝的聲音。


    退了朝之後,桁樾並沒有回寢殿,而是去了星重的鶯重宮。


    因著桁樾這一波突然的操作,導致不到半日的時間,宮內就流言四起。


    雖然明麵上不敢大肆議論皇上的私事兒,但是私下裏宮人們都懷著八卦之心的討論著。


    “聽說了嗎?寢宮那位失寵了!今兒個……下了早朝就直接去了鶯重宮,連寢宮那位的麵兒都沒見。”


    “不能吧,不是一直都寵著寢宮裏的那位嗎?怎麽說失寵就失寵了?”


    “有什麽不可能的,你還別不信,之前鶯重宮那位剛接回來的時候,我可就聽說了。皇……”


    小太監趕緊閉了嘴,謹慎的私下裏看了一下,招手讓眾人湊得更近了一些。


    “說是咱們家主子認錯了人,將寢宮裏的那位當成了鶯重宮的那位,這才接回來寵著。後來正主兒回來了,這假的,怎麽可能不失寵呀?”


    幾人的議論聲雖小,但夜玉宸在假山的後麵還是將他們的話聽了個七七八八。


    稍微拚湊了一下,他得出了個結論!


    在這皇宮裏,除了他,還有另一個人是他不知道的存在。


    而桁樾的故意欺瞞,顯然是因為那人對他極為重要。


    可那個人會是誰呢?


    會不會是……


    想到這一切,不禁讓夜玉宸的心裏一陣發寒。


    心中懷疑的種子一旦被種下了,即使沒有水分的滋潤,也以成倍的速度在生根,發芽。


    夜玉宸緊咬著薄唇,眉頭緊鎖著強壓下自己想要衝出去問清楚的衝動。


    可最後他還是無可奈何的止住了腳步,兀自神傷著。


    即使問清楚了又能怎麽樣?


    前幾日才跟你濃情蜜意,蜜裏調油的人,轉眼間就將他拋在了腦後。


    怪不得這兩日桁樾都很少在他的宮裏出現,他還天真的為桁樾找著借口。


    以為是自己昏睡的那些時日堆積了國事兒,桁樾這才沒有過來陪他。


    可事實是,舊愛哪有新歡令人癡迷。


    不過沒關係,他不是已經決定好了嗎,這次自己要做那個轉身先離開的人。


    麵上強顏歡笑著裝作不在意的轉身離開,可不爭氣的眼淚還是在轉身的那一刻悄然滑落,一發不可收拾。


    圍在一起的宮人們聽到這麵有動靜,早已經作鳥獸狀一哄而散了。


    所以夜玉宸倒也沒有憋著,隻是任由著眼淚肆意的滑落。


    隻是偶爾在不可控的時候,狠狠地摸上一把,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麽狼狽。


    低垂著腦袋自顧地往前走著,夜玉宸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當中。


    絲毫沒有注意到眼前一步遠的距離站著的那個風姿綽約的嫵媚男人。


    男人手搖著折扇,一身火紅的衣袍將他姣好的麵容襯托的更加的嫵媚動人。


    渾身上下風情萬種,可眼中卻帶著高不可攀,與世間格格不入的矜貴傲然。


    前進的腳步突然被阻攔,夜玉宸茫然的抬起頭看向了眼前的人,眸中帶著疑惑和冷漠。


    “麻煩讓一下!”


    完全可以橫著同時容納幾人的鵝卵石路上,星重偏要帶著挑釁的擋住了夜玉宸的路,這讓夜玉宸有些不悅和煩躁。


    尤其是眼下他的臉上糊滿了淚水,這樣子看起來著實有些狼狽不堪。


    夜玉宸可沒有讓別人欣賞自己醜態的癖好,所以說出口的話自然也就沒有那麽客氣,帶著一絲生硬和冷漠。


    可星重似乎全然不在意夜玉宸的態度,直接往前走了一步,幾乎貼著夜玉宸的身子繞著看了一圈。


    像是看一件待價而沽的商品一般,時不時地還對著他的身子品評論足。


    這不禁讓他想起了自己在“清風館”見到的那個龜公,當時也是這樣的眼神和動作,著實讓他感到有些反感和抗拒。


    他狀似不經意的用手背擦去了模糊了視線的淚水,驟然憤怒的蹙起眉頭,滿臉都是防備。


    “你有病吧!我讓你讓開你沒聽到……”


    “怎麽是你?”


    看清了來人的麵容,夜玉宸不敢置信的發出了靈魂的拷問。


    當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


    他剛剛才想到那“清風館”的龜公,結果下一秒人就站在了他的麵前。


    舉手投足間跟以往的俗不可耐完全判若兩人。


    “怎麽?見到我,你感覺很意外?”


    也不知道是不是夜玉宸的錯覺,星重隻是一開口,他就感覺到了毫無理由的濃濃的敵意……


    “是有些奇怪,你不是那‘清風館’的龜公嗎?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原本夜玉宸隻是隨口一問,沒想到就像原子彈一般,恰好觸碰到了星重的痛處。


    在這個宮裏,曾經在“清風館”當過龜公的經曆,成了星重這輩子也洗刷不掉的屈辱。


    他當真是恨透了這三個字,恨不得一下子將所有的知情人全都滅了口。


    而這些人中,首當其衝的就是眼前的夜玉宸。


    不為別的,隻因他曾占據過桁樾的心,即使到現在,夜玉宸也是他走向桁樾的絆腳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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