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寢宮的景象截然不同,此時太後的慈安宮中一派祥和安寧。


    思慮今日紀天寶受了驚嚇,太後一回來就讓人準備各種美味的點心,哄著紀天寶開心。


    她呷著清茶,時不時地撚起一塊香甜的糕點,一臉慈愛的送到紀天寶的口中。


    “天寶,來,再嚐一塊桂花糕,哀家聽說你最喜歡吃桂花糕,特意讓小廚房給你做的,快嚐嚐看,喜不喜歡?”


    太後的臉上滿含笑意,甚至帶著一些刻意的討好。


    紀天寶很給麵子的一口卷過桂花糕,鼓鼓的小腮幫咕噥咕噥的咀嚼著,當真是可愛極了。


    “哎呦呦!慢點吃呀,天寶,這怎麽一口都吃進嘴裏了,小心噎著。你要是喜歡吃,哀家再命人給你做。”


    “太後娘娘喂得甜,天寶稀飯!”


    口齒含糊不清的說著一點不似作假的奉承話,又是惹得太後一陣哈哈大笑。


    就在這時,被太後打發出去的太監楊都站在門口處,微不可察的衝著太後點了點頭。


    “天寶,你自己先在這兒玩會兒,哀家待會兒再回來陪你,好不好?”


    太後寵愛的揉了揉紀天寶毛茸茸的小腦袋瓜,又將一旁的甜湯往紀天寶的方向挪了挪。


    “夏竹,你在這裏陪著天寶,看好他了,別再讓他受傷了!”


    太後的語氣暗含著警告,眼神更是陰鬱深沉的可怕,顯然已經對夏竹十分的不滿。


    “是!太後娘娘,奴婢知道了!”


    夏竹神色惶恐,忙不迭的稱是。


    這才讓太後收回淩厲的視線,含笑看了紀天寶一眼,便兀自走出了房門。


    楊都亦步亦趨的跟上了太後的腳步,二人一起走到了一側的軟榻前。


    “太後娘娘,得手了!張太醫從這兒離開後,就直奔寢殿而去。”


    “沒過一會兒,那富貴兒就神色慌張的去找了張德福,想必是飛龍得手了。”


    “哼!”太後不屑的嗤笑一聲。


    “能讓他被巫夷族的巫術所殺,也算是便宜他了,天寶三番兩次被他傷害,哀家著實是咽不下這口氣。”


    那張原本端莊慈善的臉龐上,此刻溢滿了刻骨的恨意,陰狠毒辣至極。


    “桁樾呢?他那兒可是有什麽反應了?”


    “那個沒良心的小畜生,哀家倒是要看看,他是不是真的不在意那個賤人了。”


    此刻的太後,哪兒還有一點在紀天寶麵前為人母的慈祥和藹。


    叫出桁樾的名字,更像是對待自己的仇人一般,咬牙切齒的似乎恨不得‘食其肉,飲其血。’。


    “告訴那人給哀家繼續盯緊了,桁樾詭計多端,可莫要讓人蒙騙了!”


    ……


    從寢殿出來,張德福一路小跑著回到了鶯重宮,雖然桁樾現在對夜玉宸表現的毫不在意。


    但是張德福有感覺,桁樾定然是有別的什麽打算。


    可當他氣喘籲籲的趕到鶯重宮時,桁樾隻是淡定的撚起一粒葡萄送入了星重的口中,連一個多餘的眼神都沒有給張德福。


    “皇上……”張德福試探性的叫了一聲。


    桁樾側眸,臉上滿是情致被打擾了的不悅,嚇得張德福趕緊垂眸頷首,止住了話茬兒。


    “樾哥哥,張公公好像有要事要跟你說,我還是先下去吧!”


    星重笑著推拒了桁樾的繼續投喂,作勢要站起身。


    手腕卻被桁樾強勢的拉住,一個用力,身體驟然翻轉,坐了個滿懷。


    “有什麽事兒就說,孤和小星兒之間沒有秘密可言,不必遮遮掩掩。”


    粗糲的指腹刮著星重細嫩的臉頰,桁樾的眸中溢滿了深情和眷戀。


    任誰看了,也看不出一點做戲的痕跡。


    富貴兒眸中閃過震驚,身形微頓,但出於對桁樾無條件的信任,他很快就回過神來。


    “是!皇上,早先富貴兒來尋了奴才,說小公子受了傷。”


    “奴才便擅自做主,找了張太醫去給小公子看了傷,還請皇上恕罪!”


    張德福兀自跪在地上請罪,桁樾倒也沒過多為難,隻是淡淡的抬頭瞄了他一眼。


    “無妨!他畢竟是夜將軍府的人,若是真的在宮中出了什麽事兒,也恐讓夜將軍心中生出嫌隙。”


    “還有別的事兒嗎?”桁樾不耐煩的追問了一句,臉上盡是被張德福用這等小事兒打擾的不悅。


    張德福片刻不敢耽誤,忙不迭的答道:“回皇上,小公子除了身上的傷處,還有些別的問題,張太醫處理不了!”


    “哦?”桁樾的臉上明顯帶著懷疑。


    “孤倒是不知道,張太醫的醫術什麽時候退步的這麽厲害了,不過就是幾鞭子的事兒,還需鬧到孤的麵前。”


    桁樾就差將懷疑夜玉宸耍手段,想騙他去寢殿的話明說了。


    他擰著眉頭,毫不掩飾自己的厭惡和不喜,簡直和從前判若兩人。


    張德福並沒有被桁樾的氣場所影響,硬著頭皮繼續將整件事情說了個明白。


    “回皇上,小公子現在還在昏迷著,張太醫雖對醫術頗有研究,可小公子這次中的是巫術。”


    “巫術?”張德福的話終於引起了桁樾的注意,“你確定嗎?”


    “確定!”張德福言辭堅定,半點沒有遲疑。


    “奴才的師傅當年在先皇身邊伺候,那時奴才年紀雖小,但勝在記憶力很好,凡是看過的東西就斷然不會記錯。”


    “小公子今日的情形,跟當年的巫夷族巫術手段如出一轍。”


    “可現在……”


    張德福沒有繼續說下去,有些話點到為止就好!


    他原本以為,話都已經說到這個份兒上了,桁樾起碼會因擔心而過去夜玉宸那麵看看。


    然而,桁樾隻是垂眸想了一下,再說出口的話卻是那麽的不近人情和冷漠。


    “哎!也怪他的命不好!現在巫夷族已經沒有人在了,孤就算是想救他,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巫夷族幸存下來的人呀!”


    “罷了!你即刻通知夜將軍府,將人接走吧,免得死在宮裏,晦氣!”


    桁樾此話一出,室內頓時陷入了死一般的靜寂。


    有震驚,有不敢置信,有漠然,有同情,還有角落裏那一抹毫不起眼的身影,嘴角扯出的得逞的笑。


    “樾哥哥,你和小公子好歹相識一場。我現在能回到你的身邊,也多虧了夜小公子的那次舍身相救。”


    “星重心中對他還是感激的,莫不如,你就陪著星重過去看看他,好不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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