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穢轉身垂眸盯著夏青溪,眼神有些晦澀,他抿了抿唇,猶豫再三後還是小聲的問道:“你覺得徐然怎麽樣啊。”


    雖然餘穢自認為他不配被稱為自己的情敵,但若是夏青溪的身邊總是有著這麽一個人在亂晃悠,那也很讓人糟心。


    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在源頭就把他給斷掉。


    至於為什麽餘穢不直接問夏青溪:你知道徐然喜歡你嗎?


    這是因為還存在著其他的可能:要是夏青溪不知道徐然喜歡他,但這麽一說他就知道了,萬一他倆兩情相悅了,那他怎麽辦?


    又或者,夏青溪本不知道徐然喜歡他,在知道有人喜歡自己後就會不自覺的去觀察對方,看著看著,萬一就出現錯覺認為喜歡上對方怎麽辦。


    雖然以上的兩種可能基本上沒有可能,並且夏青溪也不是那樣的人,但餘穢就是有些擔心。


    這種事可容不得半點差錯,若是一朝失足,那可就真成了千古恨啊。


    所以,餘穢聰明的選了個迂回的法子。


    與此同時,見餘穢冒著兩人撞上的風險猛地停下就是為了問這麽個問題,夏青溪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他什麽好。


    他突然站定,沉默的盯著餘穢看了一會兒,仔細觀察著他的表情,片刻後才了然的點點頭。


    哦——他明白了。


    於是他便狀似無意的回答道:“挺好的啊,還怪可愛的。”高中的時候好多姐姐粉媽媽粉什麽的。


    聽到這個有些不同尋常回答的餘穢:“……”


    他麵無表情的看向夏青溪,手指攥的很緊,邊緣也微微泛起白意,聲音沒有任何起伏的問道:“哦,是嗎。”


    這句話比起疑惑,倒更像是想要去刀了對方。


    “是啊。”夏青溪控製著自己的表情,努力不被餘穢發現到他在憋笑,故作正經的回答道:“你不覺得嗎?”


    “嗬。”聞言,餘穢不禁冷笑一聲,漆黑的眼眸裏流露出絲絲縷縷的輕蔑。


    可愛?可愛個鬼。


    看到餘穢這副氣的牙癢的模樣,夏青溪忍不住別過臉來,悄悄的揚起一個惡作劇得逞的笑容來。


    而這邊的餘穢則擰著眉,整個人顯得有些焦躁,過了會兒,他將視線移至夏青溪的臉上,目光閃爍著有些吞吐道:“那…那你喜歡什麽類型的人?”


    “什麽類型的人啊……”夏青溪抬手摸著下巴,皺眉思索道。


    “嗯嗯。”餘穢點點頭。


    半晌,夏青溪開口道:“我喜歡長的好看的人。”沒辦法,顏狗啊。


    餘穢想了想自己容貌,暗自點了點頭,嗯,非常可以。


    “還有呢?”


    “還有……我還喜歡很乖很聽話的那種。”夏青溪抬眸看向餘穢。


    餘穢:“……”這一點他連邊邊都沾不上。


    畢竟他不僅非常叛逆還非常的不服管教。


    但沒關係,他可以裝。思及此,餘穢那掩在陰影處的略有些冷淡眉眼才微微放鬆開來。


    姑且算他符合吧。


    於是他點點頭,示意夏青溪繼續說。


    “還有就是……”夏青溪想了一會兒,接著意味深長的看向餘穢:“對方可以選擇將自己放在第一位,但我必須是第二位。”


    他要的是無條件的偏愛,而非是權衡利弊之下的備選項。


    餘穢:“……”他不是。


    看著餘穢在聽完後就陷入了異常的沉默中,夏青溪不禁覺得有些好笑。


    自己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啊。


    他伸出手戳了戳餘穢:“怎麽了,你怎麽不說話了啊?想什麽呢?”


    “嗯?”餘穢這時回過神來了,他搖搖頭:“就是覺得你的想法還挺好的。”


    “是吧。”夏青溪微揚了揚下巴,有些小驕傲。


    “嗯,那你還有別的什麽要求嗎?”他再爭取爭取。


    夏青溪搖搖頭:“暫且就這三個吧,都符合了才會有後續。”


    餘穢:“……”


    一旁的夏青溪是玩的開心了,但提出問題的餘穢卻有些發愁:三個標準他就符合第一個。


    就算三局兩勝,他這才一個啊,還有競爭力嗎。


    -


    陽光透過樹葉,絲絲灑落,微風一吹,光影細碎流動,清幽而閑適。


    夏青溪站在小院內悠悠閑閑的伸了個懶腰,深吸一口,他不禁感歎道,果然山裏的空氣就是不一樣啊。


    “哥。”一道清朗的少年音從身後傳來。


    “啊?”夏青溪扭頭看向來者:“怎麽了?”


    餘穢搖搖頭:“沒什麽,喊你來吃飯,吃完飯我們就去寨子裏看看。”


    夏青溪邊往他的方向走邊點頭:“好啊。”猶豫了一會兒他又問道:“不過,這樣沒事嗎?”


    “什麽?”餘穢麵露疑惑,看向夏青溪的眼神裏滿是不明所以。


    夏青溪組織了一下語言,有些不確定的道:“就……寨子裏那些人對你的態度,你也去的話沒問題嗎?”


    “如果你不方便的話我可以找師姐她們陪我一起去。”


    餘穢:“……”


    他的眉頭微皺,想到這也確實是個問題,若是看到他,其他人都避著的話那還怎麽去調查。


    可他又不放心夏青溪一個人去。


    更何況,如果夏青溪要找人陪他一塊去的話,那個叫徐然的肯定會想方設法的湊上去。


    這種事他絕對不允許。


    低頭沉思了會兒,餘穢找了個折中的法子,他抬眸看向夏青溪,商量道:“要不今天我和你一起去試試吧,要是真的問不到什麽,明天你再讓你的師姐她們陪你一起去?”


    想了下,這個辦法似乎也可行,於是夏青溪點點頭:“好。”


    -


    此時已臨近晌午,溫度節節攀升,陽光也愈發的灼熱,就連偶爾吹來的絲絲縷縷的微風,那也是帶著燥熱灼人的溫度。


    他們已經逛了大半天了,但結果什麽都沒有問出來。


    當然,這個問題得有餘穢一部分責任。


    寨民們在看到夏青溪的時候還好,甚至臉上還掛起了一個禮貌的微笑,但隻要一偏頭看到跟在夏青溪身後的餘穢,那他們的態度簡直就是發生了一個三百六十度的大轉變。


    臉上的笑容頓時垮了下來,站在門口的寨民也會飛快的退進門內,後“啪”的一聲就將門給關上了。


    簡直像是看到了什麽瘟神。


    吃了閉門羹的兩位:“……”


    微微側過臉對視一眼,後又齊齊的歎了一口氣。


    有以上行為的大多是寨中的老人,有些個青年倒是看到餘穢後沒有太大的表示,這也得以讓夏青溪他們打聽打聽消息。


    但無奈的是,大多數年輕一輩的人根本就不知道什麽,問什麽,他們多數都是搖搖頭,表示自己愛莫能助。


    站在陰涼處的夏青溪不禁無語問天,聲音有些喪氣:“真的就那麽不想讓我們知道什麽消息嗎……”


    一旁的餘穢也在低著頭沉默的擺弄自己手上的銀飾,他也有些懷疑自己,難道他真的不應該來嗎。


    可他就是想要和夏青溪一塊兒,這有錯嗎。


    就在兩人猶豫著要不要打道回府,明天再讓夏青溪來時候,異象突現。


    “嘿嘿嘿……哈……哈哈哈好玩……真好玩……”一道顯得有些怪異的笑聲從不遠處的林子裏出來。


    餘穢頓時緊繃著身子,一把撈過夏青溪,讓他站到自己的身後,繼而緊蹙著眉頭,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聲音的方向。


    站定後的夏青溪拉了拉他的袖子,投去一個有些疑惑的目光,似是在問他這是怎麽回事兒。


    餘穢不動聲色的搖了搖頭,他也不清楚。


    那道聲音並非是響一會兒就不響了,夏青溪和餘穢兩人已經在這兒聽了好一會兒了,還是會有斷斷續續的聲音傳來。


    夏青溪眉頭微皺,抿了抿略有些幹燥的唇,他看向餘穢:“要不我們去看看吧。”到底是什麽人在這兒還發出這麽奇怪的聲音。


    餘穢點點頭:“好。”


    倒不是夏青溪太莽撞了,如果現在隻有他一個人在的話,他是斷然不敢一個人去查看的。


    但現在不一樣啊,他的身邊還跟了個餘穢,兩個人總會相互照應一些。


    隨著越向向林子的深處走去,那道略顯怪異的聲音也愈發的清晰。


    兩人身旁那高大茂密的古木在緩緩後退,一間看不清具體模樣的小屋也在夏青溪兩人的眼前逐幀逐幀的放大。


    直至最後,一間破舊矮小的小竹屋映入兩人的眼前。


    “嗯?”夏青溪有些不解的歪著腦袋盯著眼前這個和整個寨子格格不入的建築。


    他不禁扭頭看向餘穢:“這麽偏僻的地方怎麽還會有一個小竹屋?”


    餘穢同樣茫然的回望過去,他輕輕的搖了搖頭:“不知道啊。”他也不經常來寨子裏。


    夏青溪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側眸看了一眼餘穢:“那我們進去瞧瞧?”


    餘穢:“好。”


    夏青溪走近幾步,先是敲了兩下那姑且還能稱之為“門”的門吧,接著遲疑道:“你好,有人嗎?”


    半晌,夏青溪都沒有聽見有人走動的聲音,但那道怪異的笑聲還在持續不斷的響起。


    夏青溪打了個激靈,他覺得自己的汗毛都要豎起了。


    夏青溪伸出手向後撈了一把,直至抓住了餘穢的一隻手,感受到手中的那一抹溫熱,他這才感到有些安慰。


    猶豫再三,他還是打算再敲一次門,若是還沒有人開門,那他們就回去了。


    “你好,請問有……”誰知,這次夏青溪的話還沒有說完,眼前一直緊閉著的門就猛地一把被人從內拉開。


    這扇門開的有些突然,夏青溪還沒反應過來,門就被人一把拉開了,同時還發出一道極其嘶啞且尖銳的“吱嘎”聲,不像是開門時發出的聲音,倒更像是有些腐朽的靈魂發出的悲鳴。


    夏青溪被這道聲音嚇得一個激靈,心跳也變得有些快,此刻正被餘穢摟在懷裏輕撫著背。


    為什麽會是現在這樣的姿勢呢,那是因為門在剛開的一瞬間,餘穢就眼疾手快的把夏青溪攬在了自己的懷裏,嚴嚴實實的遮擋住了他的身影。


    片刻後,兩人一齊抬眸向來者望去,第一反應都是:這是個好奇怪的人啊。


    眼下正值七月,天氣十分炎熱,雖是在茂林深處的寨子裏,四周的高大的古木與樹蔭也能起到點降溫的作用,但也不至於這個天氣身上還穿著兩件厚厚的衣服吧。


    是的,站在夏青溪兩人麵前的這個怪人上半身穿著一個長袖,外麵還套了一個厚厚的外套,但他的下半身卻隻穿了個短褲,至於他的腳上,還蹬了一雙……雨靴?


    這一身過於潮流前衛的穿搭頓時讓審美在線的夏青溪兩人眼前一黑。


    暫且不看他的穿搭,將視線移至他的臉上,兩人一抬眼還真看不出麵前的這人究竟長什麽樣子。


    畢竟眼前這人的容貌被他那有些過於雜亂且髒的胡子遮擋了大半,剩下的半張臉又被他的那頭狂野的半長發遮蓋的差不多了。


    總而言之,看不清人究竟長啥樣,隻能從他那茂密的胡子看出他是個男的,還有從他那雙黢黑褶皺指縫塞滿了汙泥的手來判斷他應該是個六七十歲的老人。


    夏青溪&餘穢:“……”


    夏青溪和餘穢還沒有什麽動作,麵前的這個怪人就開始在那邊拍手邊樂嗬嗬的怪笑道:“嘿嘿嘿……嘿嘿……人……是人……”


    這粗糙沙啞的聲音聽的夏青溪簡直要雞皮疙瘩掉一地。


    他忍不住搓了搓自己的胳膊,向餘穢湊的更近了些。


    這大夏天的,現在溫度還這麽高,又是大中午的,夏青溪卻覺得自己有些毛毛的。


    他不著痕跡的往後挪了挪,接著小聲的詢問他身旁自眼前這個怪人剛出來就緊皺著眉頭的餘穢:“你知道這是誰?”


    餘穢緩緩的搖了搖頭,眉頭微皺,有些遲疑的道:“我不知道他具體是誰,但我好像聽說過這個人。”


    “什麽?”夏青溪有些疑惑的看向餘穢,這句話是不是有些矛盾啊。


    不清楚夏青溪的內心活動,餘穢在一旁慢慢的回憶道:“以前我偶然聽到有人說過,寨子裏有那麽一個言行舉止和衣帽穿著都十分怪異的人,好像還是個傻子,不知道自己是誰,也不知道他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甚至連寨子中的人都不知道這個人是什麽時候出現在寨子裏的。”


    “後期大家看他有些可憐,就給他修了一個住處,但我沒想到會是在這裏,還那麽破。”餘穢緊蹙著眉道。


    “啊……”夏青溪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還有,聽他們說苗巫好像還挺關心這個人的,還經常來看他。”餘穢又跟了句。


    聞言,夏青溪忍不住皺了皺鼻子,神色詫異:“苗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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