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影。”


    司北泊下意識拉住司隱的手腕,桃花眼不複剛才那般散漫,眼底深處是強烈的震撼。


    白熾燈的光很亮,也格外清冷。


    司隱沒轉身,也沒去看他是什麽表情,隻動了動被圈住的手腕,眼睫抖動:“我不想被別人看見。”


    司北泊鬆開手指,看著司隱毫不留戀的背影,薄唇緊抿。


    回到後台,丁暮他們正分享著剛才聽來的八卦。


    隱約從他們嘴裏拚湊出兩個名字----孟鶴行和祁佑清。


    微博熱搜已經占據榜首--


    #影後綜藝受傷,神秘男子護送#


    司隱翻了廣場討論區,熱搜最上麵赫然一張兩人的背影圖,男人的西裝外套披在祁佑清身上,手臂護在身側,隔著段距離。


    女人的身份明了,但是男人隻有一個背影,雖未明說,網友也能一眼認出這是孟和集團的一把手。


    何況還有現場目睹的人出來證實,這個背影的主人就是孟鶴行。


    司隱平靜地看完,退出來,找到微博界麵,轉發了嘉星傳媒發的有關福利院匯演的博文。


    然後,下線。


    丁暮不知道從哪弄來的小道消息,今天第一排的空位置,本該是孟鶴行坐的,出了這檔子事,也難怪他沒來。


    幾人嘰嘰喳喳討論著。


    司隱將設備擺好,曲譜抽出來。


    靠在窗戶前等人,手指習慣性地往包裏摸。


    空的。


    “別找了。”汪奪的聲音在身後響起,“還想吸煙是吧?我給你繳了。”


    他恨鐵不成鋼:“隱子啊,你說你一個小姑娘,怎麽這麽大煙癮呢?”


    她搭眼看,小老哥眉頭都皺一塊兒了,有幾分滑稽,心頭的不悅消散幾分。


    道:“我這不是沒成功嗎?”


    汪奪怒:“敢情你還遺憾呢?”


    司隱開玩笑般說:“這不值得遺憾嗎,汪哥?”


    商餘行早就注意到兩人的互動,趁汪奪還沒被氣糊塗前趕來救場。


    將人拉走。


    司隱眼眸微斂,垂眸去撥弄牛仔褲的腰帶。


    晚飯自然是和福利院的領導人一起吃的。


    大家心知肚明,這頓飯的目的,主要是把這些慈善家哄高興了。


    他們一高興,福利院的條件也能好的多。


    這種場合,難免少不了要應酬。


    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即使司隱再厭惡,也不得不顧全大局。


    好在外有汪奪和商餘行周全,內有譚希直爽,她隻要不得罪人就行。


    但不知怎麽反常,樂隊竟然被安排在主桌。


    別人不知道,司隱卻是一清二楚,視線略過上麵的司北泊,對方看她一眼,而後輕飄飄移開,跟身邊的人說著話,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敲著桌麵。


    司隱選了個離主座最遠的位置,一坐下,就跟隱身了似的,不仔細看,很難注意到她。


    這正合她的心意。


    人都坐齊,隻剩主位空著。


    司隱沒心思去猜,人不來,她就安安靜靜地刷手機。


    再登上微博時,剛才的熱搜已經全沒了。


    不到一小時的時間,相關博文全被清除。


    提示有新消息,她轉發的那條微博,已經有幾百人點讚,還有人私信,她閑著無聊,一一看下去。


    看到一半,門口傳來騷動,被眾人簇擁著的男人走進,徑直落座於主座。


    說了兩句客套話,無非就是對遲到表示歉意。


    下麵人自然附和。


    司隱覺得音色似乎有些熟悉,自然抬頭看了一眼。


    剛才還在熱搜上的身影,坦然出現在福利院匯演的晚會上。


    臉上帶著薄笑,睫毛垂下來,在眼瞼處落下一道陰影,左眉骨下有顆小小的褐色痣,跟往常一樣的清遠疏淡。


    隔了半張桌子的距離,司隱聽他們談事。


    自顧自地用餐。


    一桌子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自然輪不到他們說話,除了偶爾有人問到樂隊的人,其他時間都很自由。


    — —


    第二日的匯演,明顯力度小了一半,這場是即興發揮,才是真正屬於孩子們的。


    比起前一天帶著商業性質的演出,司隱更青睞於這一場。


    她用了新歌的譜,酣暢淋漓地唱了一場。


    傍晚出發回程,夜晚八點抵達。


    演出很成功,丁暮磨著汪奪請客,後者也高興,大手一揮,同意。


    最後去吃火鍋,熱熱鬧鬧一群人,圍了一張桌子。


    池川和丁暮年歲最小,也最有活力,邊吃邊活躍氣氛,逗得氛圍歡樂。


    譚希喝了酒,散場時,司隱送她。


    在小區門口下了車,對方轉頭又叮囑她回去小心。


    司隱自然應著。


    車子平穩駛出,到家時接到個電話。


    孟鶴行的嗓音略微有些沙啞,夾雜著陣陣風聲,一同裹進耳朵。


    “司隱。”他說,“網上的消息不必當真。”


    沒頭沒尾的一句,司隱眉心輕蹙。


    反應過來後,才知道他說的是什麽。


    她停下腳步,望著不遠處的窗戶,樓層間點著燈,昏黃瑩亮。


    回道:“你不用解釋的。”


    單元門前種了幾棵榕樹,此時,蟬鳴聲不絕於耳。


    司隱握緊話筒,說完後,那邊沉默許久,久到司隱都快被這無端的冷漠淹沒時,那邊才嗯了一聲。


    她客氣幾句,找個借口掛了電話。


    李秀在客廳看電視,聽見門響,才趕快迎了上去:“我就說怎麽還沒回來,不是說下午就能回嗎?”


    司隱在玄關換好鞋,將手包放下。


    推著她的肩膀進去:“媽,下午隊裏聚餐去了,都說了您先休息,不用等我。”


    “不等心裏不踏實啊,反正我也沒事,這麽早睡不著。”


    茶幾上擺了幾個橘子,司隱順手剝了一個,掰開放進李秀手裏,往自己嘴裏塞了一瓣。


    充裕的汁水盈滿口腔,酸甜適中。


    她有心岔開話題:“這橘子不錯。”


    “是吧。”李秀果然接話,“樓下劉阿姨給的,說是老家親戚種的。”


    黃澄澄的大橘子,一隻手都握不住,味道極好,一看就是自然生長的。


    李秀繼續說:“劉阿姨也是邊陽的呢,你說巧不巧?”


    司隱將籽吐出來,順著她的意點點頭,腦海裏又蹦出那座小城的舊貌。


    離開邊陽已經七年,一家人,每年都會回一趟老家,起初是四個人,後來變成三個,這三年來,就剩她和李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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