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覺得氣氛太過冷清,何臣峰跟孟鶴行聊起最近的合作項目,何家早些年是從政的,何老爺子退下來後,本該何臣峰接手,但他誌不在此,單單喜歡做生意,隻能舍棄了這個機會。


    這些年,倒是也折騰的不錯,如今,何朔子承父業,將偌大的公司管理到位,何臣峰當個閑散聽政之人,偶爾也出去走動走動,拉攏人脈關係,不過比之前輕鬆許多就是。


    今天的飯局,主要意圖還是何家想貸筆資金周轉,請孟鶴行幫忙聯係季建宏,何臣峰倒是沒扭捏,直截了當地說出目的。


    隻當個聯係人倒不是什麽大事,季建宏答不答應的,是他倆之間的事,孟鶴行沒推辭,應下。


    轉頭又叮囑何臣峰:“他是個老狐狸,謹慎著呢,找找以前的關係,倒是容易些。”


    何老爺子年輕的時候也有不少人脈,威信在外,現在,逢年過節依舊有不少人前來拜訪,其中,不少是他以前的下屬和同級老夥計。


    何臣峰點頭同意:“先引見,如果不行,再托人。”


    也談不上什麽大事,短暫的午餐過後,待了會兒,又聊了幾句,時間剛好,考慮到司隱下午還有事,孟鶴行也沒多留,帶著司隱先行離開。


    臨走時,何老爺子麵色不虞,忍了又忍,還是沒搭理,直接回了房。


    何臣峰見狀,無奈歎了口氣。


    司隱不懂何家的彎彎繞繞,隻聽明斐媛和元月偶爾提起過,反正是孟鶴行的父母親以及繼母何芸之間的恩怨。


    當年何老爺子收養了何茹,與自己的一雙兒女一同撫養長大,本來親如一家人,到最後姐妹倆卻愛上同一個男人,何茹順利嫁給了孟宗唐,卻鬱鬱寡終,再後來,何芸就進了門。


    何茹的死,一直是孟鶴行心裏的一根刺,如果說,年幼時,他尚且喜歡敬重小姨何芸,那麽之後,就隻剩下滿腔的恨了。


    過了這麽些年,連恨意也慢慢消散,無視的態度居多。


    回程的路上,孟鶴行一直沉默,車速倒是一如既往,隻是顯而易見地周身冷漠,神情並不好看。


    司隱也不惹他,幹脆靠在椅背上,臉側著,看向窗外,冷氣來得很足,撲在裸露的皮膚上,她禁不住打了個冷顫。


    孟鶴行掌控著方向盤,盯著前方的路,手臂微抬,調高了出風口,冷氣不再對著皮膚吹,倒是沒那股寒意。


    兩人相顧無言,一直到司隱的公司樓下,她道了謝,伸手去開車門,卻發現上了鎖。


    一張臉清絕,眉眼如畫,倒映在後視鏡中,此時浮現出莫名的困惑,眉輕蹙著。


    孟鶴行從置物台摸出個煙盒,剛打開,又頓住,將其放了回去,開口解釋:“待會兒。”


    現在不過兩點,時間尚早。


    但司隱摸不清他的心思,隻悻悻坐回去,他不開口,她也沒說話,話題都找不到,好像也沒什麽好說的。


    說等會,其實也才不過五分鍾,門鎖哢噠一聲開了,孟鶴行雙眸沉沉,直視前方,微側著臉,語氣淡然:“去吧。”


    司隱皺著眉,莫名其妙地下了車,抬腿往公司走的時候,總感覺背後有一束目光,進門時回頭看了一眼。


    車子還停在剛才那個位置,副駕的車窗半開,隱約露出孟鶴行那張俊美絕倫的側臉來,不知在想什麽,忽明忽滅,掩在淡淡的煙霧下,指尖夾著一抹猩紅。


    司隱腳步不措,身影消失在轉動的玻璃門內。


    孟鶴行抬手摁了摁眉心,目光中再看不見時,才摁滅煙絲,升上車窗,發動車子。


    ——


    長野樂隊新曲發歌日期定在明天,下午全隊的人都到了,商量著最後的細節,錄音已經完畢,明天發新專輯。


    在休息室待了一整個下午,一切工作都已經準備妥帖。


    天色漸暗,丁暮為首的三個小子按耐不住,先行跑了,汪奪和公關部聯係完畢,靜等著今晚八點開始宣發,為明天的新曲預熱。


    司隱沒開車,隻能讓譚希順帶將她捎回去,兩人倒是沒急著回家,沿著路又去了上次那家粵菜館。


    味道不錯,司隱老記掛著,好不容易逮著機會了,就想過過嘴癮,平日裏注重身材管理,偶爾也破破戒。


    選了二樓靠窗的位置,就在大廳裏,熱鬧也溫馨,司隱心裏還是挺喜歡這樣的氛圍,用李秀的話說,就是有人情味,不至於孤冷冷的。


    司隱以前不覺得,現在倒是越發覺得她說的對,一個人倒真是顯得冷清。


    譚希眼觀鼻鼻觀心,看看窗外的景色,又將視線挪回來,盯著對麵的司隱打量,她今天這身衣服倒是很襯膚色,整個人璀璨奪目。


    不由得端詳起來,簡直越看越舒服。


    指尖在桌麵上輕點幾下,手掌撐著下巴:“影影。”


    司隱回頭,看她,臉上總算有了些笑意:“怎麽?”


    “今天下午,我看見了,孟鶴行送你到公司的吧?”


    她一臉八卦:“車子停了好一會了,你倆在車裏聊什麽呢?”


    點的菜一樣樣端上來,擺上了桌子,有侍應生幫忙將幹淨的餐具分配好,然後恭敬告退。


    司隱捏著筷子,抬眼:“沒說什麽。”


    “真的?”


    “嗯。”


    菜肴散發著濃鬱的香味,忍不住先嚐一口,果然,舌尖上都是回甘。


    司隱對這家餐館的好感度又增了一分,吃了好幾次了,每次都有新驚喜,她細嚼慢咽,動作不緊不慢,一邊吃一邊和譚希聊著天。


    對方顯然是不信剛才的回答,眼尾一掃,莫名勾人:“真的?”


    司隱端起純淨水喝了一口,而後才緩緩開口:“不然?”


    “嘁,真沒勁。”譚希戳著碗裏的菜葉,“怪不得上不了位,道行太淺。”


    司隱嗤笑一聲,垂著眸沒說話。


    譚希又問:“什麽時候再去看關錚,叫上我一起,葉之嶺也想去看看他,畢竟認識這麽多年了。”


    靚湯濃鬱,香味撲鼻,司隱嚐了一口,用湯匙輕輕攪動。


    低眉斂目時倒也遮不住那股冷感,模糊慵懶的燈光暈染,睫如鴉羽般順滑,凝著月色,雙瞳黝黑,映照著暖燈,似是瑩潤的珠貝。


    良久,緩緩開口:“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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