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徑直向宴廳前方位置走,四下裏散亂著的眾人皆往上看去。


    霍城倒是怡然自得,虛搭著白裙女孩的肩膀,將人往前推,捏著話筒,向眾人介紹她的身份。


    聲音宏偉,紀疏雨這個名字傳遍每個人的耳朵裏。


    接下來,自然是新人的自我介紹環節,她的音色倒是不比外貌冷淡,獨帶著屬於女生的嬌俏,一板一眼,聲線不卑不亢。


    譚希悄悄湊到她耳邊,抬手半掩著唇形,道:“才二十一歲,年輕啊。”


    二十一歲,和孟景寒一般大。


    司隱沒理會她的調侃,腦海裏閃過孟景寒的臉,美眸一瞥:“說得你很老一樣。”


    “那可不是,在這個圈子,年輕就是資本,我們也才畢業一年,怎麽跟經曆了大半輩子似的。”


    司隱斂了眉,沒說話,靜靜觀察著前方的女孩,莫名竟然覺得有些許眼熟,台上的人已經介紹完畢,十分客氣地鞠了個躬。


    她視線隨著身影轉動,冷不防和紀疏雨的眼神對上,對方還是那種冷冷淡淡的表情,掠過她時沒什麽太大的情緒波動。


    司隱轉過身,沒多想,找到樂隊其他人的所在地,拉著譚希一塊疾步走去。


    她不想招惹是非,也不想違心地討好賣弄,隻安靜地待在角落,指尖翻動著手機,看著之前編輯過的博文,一條條瀏覽下去。


    現在已經有了百萬粉絲,時不時會收到私信消息,最前排的都能混個眼熟。


    司隱往下看,找到新曲發行那日的博文,卻無意間發現一眾好評中,出現了個不和諧的聲音,是個陌生的頭像。


    評論十分具有攻擊性,頗有些盛氣淩人的意味。


    這種評論不多,但是也不是第一次見。


    每個公眾人物都需要接受正麵或者負麵影響,長野樂隊組合以來,不論是個人還是整個樂隊,都受過冷嘲熱諷。


    司隱也沒當回事,端起麵前的氣泡水喝了一口,驀然被投下來的陰影遮擋住光線,身前暗了一片。


    她下意識抬頭看,正好落入男人帶笑的眉眼之中,對方舉著酒杯,微俯著身,見她抬眼才堪堪直起。


    司隱隻覺得有些眼熟,但記不起來到底是在哪裏見過,好在對方還秉持著紳士原則,保持距離地往後退了一步。


    下一秒,就聽見男人略帶笑意的聲調響起:“司隱,我是贏拓,你好。”


    十分古板的搭訕方式,竟和他炫酷的耳鑽有些違和。


    這個名字略微耳熟,可能是偶然聽見過。


    但印象不深。


    對方沒有冒犯之處,十分客氣地舉杯,司隱倒也沒有理由拒絕,端起旁邊的白葡萄酒碰了一下,嘴角輕抿,略微點了點頭。


    兩人相互無言,氣氛尷尬。


    好在商餘行及時過來,對方像是和他認識,兩人順勢坐在一邊聊了幾句。


    霍城許是真的看重這個新人,竟然領著她逐一和公司的其他藝人打招呼,紀疏雨兜轉在這浮華的名利場中,竟然絲毫不違和。


    等轉到他們這邊,見麵會已經接近尾聲。


    司隱看著譚希湊過來的屏幕,上麵是千奇百怪的紋身款式,譚希靠在她肩膀上,打量著皓白的手腕,問:“隱子,你說手腕上紋個圖案會不會好看?”


    “嗯。”


    譚希不滿,掐她腰:“這麽敷衍呢,嗯是什麽意思?”


    沒等司隱回答,那邊一群人倒是先轉過來了,被簇擁在中間的女孩臉色寡淡,此時也染上幾分緋紅,舉手投足之間皆是淡定自若,絲毫不怯場。


    霍城手臂一揮,指著沙發上坐著的幾人,衝紀疏雨介紹完,又讓她挨個跟人打招呼,她竟聽話的老實照做。


    最後輪到司隱,紀疏雨臉色無異,聲音平穩,兩人對視一眼,而後雙雙挪開。


    接近尾聲時,已經快十點。


    其實也就是本公司的人聚了聚,而後吃了頓飯,見了一麵新人。


    說實話,對於小團體眾多的公司氛圍來說,新人不新人的,隻要沒礙著自己的利益,誰也不會多加幹涉。


    人已經走得差不多,司隱和譚希出來時宴會廳裏隻剩下霍城一眾人,喬淇念安然伴在左右,宛如女主人。


    隨著大流進了電梯,許是剛才聚會的緣故,空間裏都是濃濃淡淡的酒味,各種混合在一起,頗有些難聞。


    司隱本沒喝多少,在電梯裏待了一會,輕微的窒息感撲麵而來,酒精麻痹神經,同時也勾起了她內心深處的惶恐。


    不知怎麽,竟有些惡心。


    硬生生忍住那股子嘔吐感,麵無表情地下了電梯。


    一樓正門口烏泱泱圍了一群人,在台階左側,站在中間的那幾位,正好都是她認識的,尤其是側對著身子那位。


    就是方才見過的孟鶴行。


    不遠處的車河匯聚成璀璨的霓虹,頭頂燈光和星河交織成繁華的光影,落入眼底,在這浮光幻影中,孟鶴行冷峻的麵孔竟然格外引人注目。


    司隱和譚希互相攙扶著,總的來說,是譚希醉的更深一些,表麵四平八穩,實際上腳步已有些許踉蹌。


    她的視線從孟鶴行身邊的女人身上挪開,對方隻露了個背影,不過看起來倒是嬌俏,往孟鶴行身邊湊,被男人不動聲色地避開。


    冷不防被商餘行追了上來,對方安然走在兩人身邊,輕聲詢問:“你倆都喝了酒,坐我車回去吧,我司機來接。”


    後麵丁暮見狀,調笑著打趣,喊了聲隱姐,嗓門大的,隔老遠都能聽見。


    司隱視線還落在外麵,隻見跟身邊人說著話的孟鶴行循聲朝這邊看了一眼,目光幽沉,映襯著燈影,兩人視線短暫相接,司隱先移開。


    丁暮他們已經追了上來,吵著磨著商餘行,笑著說:“商師兄怎麽不問問我們怎麽回去?隻顧著隱姐了。”


    池川和衛向風也笑。


    剛壓下去的惡心感又逐漸上湧,司隱暫時譚希放開,交到商餘行手裏,讓他照看一下,自己轉身朝著洗手間的方向奔去。


    腳步沉重,此時倒是如生風般,在最後一刻推開了隔間的門,將反胃的東西吐了個幹淨。


    直到那陣令人作嘔的勁兒消退,才直起身子,整理了下,走出去。


    門口站著個意料之中的人,許程握著瓶純淨水及時遞過來。


    司隱擰開,喝了一口漱嘴。


    才說:“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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