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隱接過,將煙在指尖把玩,沒放進嘴裏,被孟鶴行這麽一說,倒是沒了興致。


    來來回回捏著煙玩,也沒點燃。


    對方瞥她好幾眼,她全當看不見,安靜待著,盯著地麵出神,目光渙散。


    聞京銘辦事效率挺快,過來時,孟鶴行正在接電話,似是公司那邊的事,他眉頭舒展,手機屏幕擱在耳邊,唇角平抿。


    目光冷靜,條理清晰地吩咐那邊辦事。


    側臉過來,示意她先上車。


    司隱沒等,直接開了副駕車門,上了孟鶴行昨天開的那輛越野,性能齊全,走山路舒適。


    最前頭一輛是山莊負責人找的司機,負責給他們帶路,聞京銘沒開車,上了最前麵那輛。


    後座車門打開,孟晉州和孟景寒進來,車身微微下沉。


    孟景寒跟她打了招呼,然後往車門邊挪了又挪,緊挨著邊沿,就是不往孟晉州身邊坐。


    一張臉還透著白,眼睫濕潤,頗有幾分楚楚可憐的感覺。


    司隱從後視鏡裏看了一眼,目光觸及孟晉州的眉眼,腦海竟然浮現出另一張麵孔來。


    指尖微頓,一股莫名的震撼襲上心頭。


    她總算知道見到紀疏雨那天,奇妙的熟悉感從何而來了。


    可是,紀疏雨怎麽會和孟晉州長得像?


    司隱看著後視鏡,一時間愣了神。


    知道駕駛座車門打開,裹著鬆木清冽感覺的男人坐了進來,餘光一掃,問:“你不是有車?”


    語氣裏透露著些許不滿,眸光銳利,嗓音冷淡


    孟晉州下頜微抬,笑:“不想開。”


    “找人給你開。”


    “你怎麽這麽費勁呢,老二,坐你車怎麽了?趕緊走。”


    孟鶴行冷嗤,回懟:“坐人車還這副態度。”


    “誰讓我是你哥呢?”


    “了不起。”


    “那肯定了不起。”


    孟晉州輕聲笑,放鬆身體仰躺在座椅上。


    車子啟動,跟上前方幾輛,緩緩繞過前方路口,盤旋著上了山路。


    山路崎嶇,蜿蜒著環繞在深山之中。


    越往裏,視線越暗,被層疊綠葉枝條遮擋著,光線隻能從縫隙中透過。


    司隱從孟鶴行上車時就緩過神來了,越發覺得好奇,時不時從後視鏡中打量兩眼孟晉州,她發現,孟景寒倒是和她哥沒什麽相像的地方。


    兩人雖是兄妹,但模樣天差地別。


    孟景寒五官精致嬌俏,孟晉州輪廓立體深邃,眉眼自帶淩厲感,說笑時那股子張狂勁兒就不動聲色地彰顯出來。


    要說氣質,紀疏雨給人的印象倒是和孟晉州極其相似。


    “弟妹這麽看著我看幹什麽?”


    冷不防被男人的聲音打斷思路,司隱一下子清醒了。


    後座兩人視線都落在她身上,連孟鶴行看路之餘,也瞅她兩眼。


    孟晉州不懷好意地笑:“弟妹,你說說我和老二誰長得帥?”


    司隱:“……”


    她剛回過神,就拋過來這麽一個難題。


    她和孟晉州接觸不多,幾乎都是有人在場時的點頭之交,也知道他向來肆意,但是沒想到會開玩笑般問出這樣的問題。


    但終歸,是她先怔愣住看他出了神。


    孟鶴行一邊開車,一遍回應:“這還用說,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是我。”


    孟晉州嘲諷:“還挺自信。”


    剛才本就是隨口一提,孟晉州也沒想著非要司隱給個答案,況且,被孟鶴行這一打岔,話題已經揭過去了。


    大概走了一個小時,溫度逐漸降低。


    山裏的空氣確實要清新許多,撲麵而來的都是自然的氣息。


    舒適,宜人。


    車子停在一片空地,不遠處就是幾汪池水,水質清澈,周圍用碎石壘起來的圍欄倒是別具特色。


    左前方是一棟主樓,旁邊有一幢小些的別墅,都是供泡泉的客人使用,往裏走,是一道石質屏風,將前院和後麵隔離開來。


    這才發現,綠蔭和石塊將空間分割成一處處單獨的泉池,熱氣不斷上升。


    沒想到,這裏竟然是一個溫泉群。


    “驚喜吧。”聞京銘的語氣激動,“特意沒告訴你們的,怎麽樣,有沒有眼前一亮的感覺?”


    離得最近的司北泊踹他一腳,斥道:“裝神弄鬼。”


    “嘁,你這種沒有情商的人也好意思說我?”


    聞京銘白了司北泊一眼,又率先簡單介紹了兩句,說房間裏什麽都備有,讓人隨意。


    司隱靜觀其變,卻被一通電話擾了心緒。


    是夏長延的來電。


    她心下微凜,走遠幾步,接通了。


    主樓前麵有一棵古老的梧桐樹,此時枝葉正茂密,層層疊疊遮掩著陽光。


    司隱就站在樹下和夏長延談著話。


    對方打電話過來,說是關錚這兩天狀態不太好,明天戒所就不開放了,讓她暫時不用過來。


    司隱頓時急了,情緒翻轉,心裏像是一團亂麻,追問兩句,確保不是因為其他事情之後才放下心來。


    屏幕黑了,指尖卻捏的泛白。


    司隱眉頭輕皺,找到通訊錄中戒所的值班電話,撥了過去。


    是個年輕人接的,聽她說明來意,請示完上級之後,讓她稍等。


    聽筒裏傳來斷續的風聲,腳步聲,還有偶爾低言細語的冗雜。


    那邊像是打開了房門,司隱聽見值班人員在和那人交談,聲音很輕。


    等了許久,才有沉重的呼吸聲傳來。


    有些耳熟。


    司隱知道此時電話在誰手裏,他在刻意壓製住呼吸,從喉嚨深處溢出一陣陣低吟,似是克製不住的痛苦。


    “哥。”


    她喊他:“哥,關錚,你在聽吧?”


    好久之後,那邊依舊沒有聲音,電流呲呲啦啦作響,電話又重新回到值班人員手裏。


    “司小姐,關錚他現在不想說話,請您見諒,這兩天他狀態一直挺不好的,我們原本想告知您,但他不讓。”


    司隱的心像是被化開了一道口子,寒風不停地往裏灌:“怎麽會這樣?”


    “請放心,這是正常現象。戒癮的過程就是比較困難的,他的意誌力還是很頑強的。”


    沒聊幾句,就掛了電話。


    司隱囑托,如果關錚有任何異樣,請告知她,對方應了。


    獨自站在樹下,光線從間隙中灑下來,綴成光影,斑駁地映襯在地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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