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希收起手機,車內這時才熱鬧起來。


    丁暮在後座,扒著前座的靠椅,半截身子向前伸,湊在兩人之間,笑著說:“隱姐,你睡一路了,我都不敢說話。”


    譚希睨他:“讓你消停會還不好?整天咋咋呼呼,小心找不到女朋友。”


    丁暮揉著腦袋,反抗:“希姐,你嘴太損了。”


    “抱歉,一直這樣。”


    譚希攤攤手,臉上表情淡淡,像是你奈我何的挑釁,又像是陳述事實的正經。


    惹得後麵三個人一陣歎氣。


    惹不起,總躲得起,他們閉嘴還不行嘛。


    丁暮老實坐回去,注意力又放在手機屏幕上,遊戲廝殺的聲音從聽筒中傳出來,音量不大,顯然是刻意調低了的。


    司隱視線漸漸清明,盯著外麵的風景看了一會兒,被湊過來的譚希摟著肩膀,問:“這地方倒是和冬城差別不大。”


    雖然也有差別,但是仔細一看,許多風格以及建築風格都和冬城大同小異。


    汪奪在前麵笑一聲,半探著身子過來,解釋:“無晴離冬城才多遠,差別能有多大?你看,前麵那片住宅林,就是咱們冬城的孟氏建起來的。”


    “孟氏的腳步廣的喲,你走哪都能看見。”


    汪奪還在喋喋不休,向她們介紹著無晴市的風土人情。


    司隱沉默著聽他講,懶懶靠在座椅背上,目光正視前方。


    倒是譚希興趣上來,揪著汪奪多問了幾句。


    車內活躍起來,連商餘行偶爾也會插上幾句話,一改方才沉寂的氣氛。


    車速適中,還在不斷往前行駛著,逐漸匯入市區,交通也變得擁擠,車水馬龍,長隊綿延,城市的喧囂展開麵目。


    司隱在這種環境中,仍然坐的像老僧入定,隻低下頭看手機,一條腿曲著,另一條往邊上伸,踩在離車門不遠的地方,腳尖抵著前座座椅,偶爾應答幾句。


    離匯合地點不到半小時的車程,幾人都坐不住,就著即將見麵的幾個樂隊討論起來。


    ——


    彼時,孟鶴行已經開完了上午的例會。


    剛散會,許程將匯報的資料送進辦公室,目光從桌麵上安穩放著的粥上略過。


    是清晨他去醫院接孟鶴行時,他吩咐讓買的,但是買回來了,沒顧得上吃,就臨時召開了董事大會,為的還是子公司最近出現的狀況。


    這份粥,就擱置在這裏了,連包裝都還沒拆開。


    許程收回心思,將剛才會議上提到的信息匯總到一起,遞到孟鶴行手裏,開口道:“孟總,這是最近子公司的財務信息,總體來說,財務是虧損狀況,漏洞不小。目前,三少沒有解決虧空的途徑,除非他參與宋家的合作……”


    和宋家合作,無非就是走上賊船,到時候想下都下不了。


    許程說到最後,覺得空氣太過安靜了一些,抬眼看了一下男人的反應。


    孟鶴行還是那副沉穩的模樣,臉色凝重,許是還在病中,狀態看似和平日無異,但還是隱約透露出來疲憊和倦意。


    他揉了揉眉心,將文件放到桌子上,眼神微凜。


    許程摸不清老板是什麽意思,隻能開口詢問:“孟總,那我們是伸之援手還是靜觀其變?”


    “繼續盯著他。”孟鶴行沉聲道,“他要玩就讓他玩,把子公司的財務摘出去,發聲明,總部和子公司各自獨立,財務糾纏結清。”


    略帶沙啞的低沉男音響起,語氣冷漠堅定,不容置否。


    許程頷首,稱是。


    也難免不佩服孟鶴行的殺伐果斷,一旦發了聲明,那子公司再如何作死,也影響不到總部,就算孟平洛和宋家達成協議,也礙不著總部的事。


    許程收到命令,又聽孟鶴行說:“盡快處理,三天之內完成。”


    “好的孟總。”


    許程暗暗記下,看著男人不緊不慢地解著粥包裝的袋子,繼續匯報:“晴山居的工程已經開始三分之一了,孟總,之前聽您吩咐,和其他公司約了時間,您看,是您親自過去還是讓楊力全程接待?”


    孟鶴行動作未停,將粥盒拿出,抬眼道:“什麽時間?”


    “今天下午。”許程解釋,“已經暫時排進您的行程裏了,可以改動。”


    孟鶴行拿起粥盒往沙發處走,將盒子放在茶幾上,發出一聲清脆的碰撞聲,修長的指節握住保溫盒,擰開。


    粥還溫著,撲麵而來的香氣。


    他思索片刻,說:“安排吧,我親自去。”


    “好的,孟總。”


    許程得了準信,立馬轉身出去。


    孟鶴行拿著湯匙,舀了幾口,味道還是像昨天一般,溫潤醇香,隻是太過平淡。


    少了點什麽,他也說不清。


    眉心隱隱作痛,他伸出指尖,泛著涼意的觸感減緩了那股躁意。


    正想著,辦公室的門又被推開。


    兩道身影悠閑地走進,臉上同樣的看好戲的神情。


    孟鶴行隻覺得頭疼,視線從孟晉州身上略過,眼底盡是不讚同。


    他就知道,進醫院這事,肯定會傳出去,更何況孟晉州是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性子,這不,一早就帶著人來了。


    孟晉州沒說話,倒是旁邊的聞京銘不淡定了,不疾不徐地走到沙發旁,盯著孟鶴行來來回回打量,嘴裏時不時嘖嘖兩聲。


    惹得男人眉頭一皺:“有病?”


    “我當然沒病。”聞京銘順勢坐下來,勾著孟鶴行的脖子,開玩笑,“我又沒進醫院,倒是你,平日裏瞧著也不像虛弱的樣啊,怎麽?老孟,你不會玩苦肉計呢吧,故意讓司妹妹心疼?你還真別說,這方法說不定管用呢。”


    越說越離譜,嘴上沒個把門的。


    孟鶴行氣笑了,抬腿踹他一腳,冷眼瞥他:“你酒店倒閉了?整天往我這跑。”


    “嘖,怎麽說話呢。”聞京銘湊上前,問道,“真病了?”


    “難不成是假的?”


    聞京銘更樂了,仰躺在沙發上笑個不停:“哎呦,怎麽回事,老孟,你不行啊。”


    孟鶴行:“……”


    忍無可忍,又踹了聞京銘一腳,冷嘲:“管好你自己吧,相親男。”


    笑聲戛然而止。


    原本正取笑好友的某人一下子支棱起來,狐疑道:“你怎麽知道?”


    聞京銘摸著下巴,語氣漫不經心:“知道就知道,無所謂了,相親這事又不丟人。”


    孟鶴行懶得理他,直接看向旁邊不作聲的男人,語氣冰冷:“你倆來這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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