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餛飩,司隱在附近逛了逛,收到譚希的消息,對方告知今晚不回去了。


    她動動手指,回了個收到的表情包過去。


    此時,已經接近十點,方才燥熱的微風逐漸帶起涼意。


    臨近酒店,又接到一個電話。


    司隱看著來往的人影,找了個角落,半張臉隱在光影之下,聽著那邊的男人說話。


    “最近我們的人發現了那人的行蹤,他最後一次出現,是在司氏企業大樓旁邊的咖啡廳。”


    司隱神色未變,沉聲道:“他見了誰?”


    “沒看清正臉,不過看身形和行為舉止,倒像是司氏的董事長司棟,兩人十分謹慎,距離太遠,沒聽清談話內容。”


    “繼續盯著,暗中查查司棟這個人,尤其是當時我爸去世前後的時間,越多越好。”司隱指尖被捏的泛白,“不要驚動司家的人。”


    “好的,關小姐。”那人似乎有些猶豫,“我們在跟蹤嫌疑對象蹤跡時,發現有另外兩波人員也在調查這個事情,其中一方,似乎是警方。”


    “如何確認?”


    “我們幹這行這麽多年,基本的辨別能力還是有的,警方和普通人的差別,從行為舉止都能看出來。”


    警方?


    司隱內心掀起漣漪,事情已經過去了三四年,當時結案也是判定為意外,就是苦於沒找到證據才沒法將嫌疑人繩之以法。


    難不成,有人也在暗中調查?


    她收回思緒,指尖嵌進掌心,極力穩住情緒:“麻煩了,那請你們繼續跟著。”


    “關小姐,您客氣了,拿人錢財替人辦事,應該的。”


    掛斷電話,司隱在原地站了許久。


    盡管她厭惡司棟,但也沒想過這件事會和他扯上關係。


    一個生父,一個養父勝似生父。


    如果,關國偉的死真的和司棟脫不了幹係,她也不會手軟。


    隻是,如果真的是司棟,他為何要對關國偉下手?


    司隱擰著眉毛,伸手想去掏口袋,指尖卻硬生生頓在半空,煙盒沒帶,隻好作罷,隻能斜靠在牆角,舉頭看著天上的月色發呆。


    “抽麽?”


    突如其來的聲音將她拉回現實,迎麵而來的是熟悉的氣息。


    麵前伸過來一個半開的煙盒,視線往上,黑色襯衫半挽著,肌理緊實的小臂隱入衣袖,目光觸及男人微微起伏的喉結,視線頓住。


    “傻了?”


    孟鶴行眉宇間盡顯疲憊,手裏的煙盒還舉在半空,低眉打量著眼前的女人,她的視線還停留在他的肩膀處,沒抬頭。


    他笑:“認不得了?”


    司隱回過神來,眸子往上走,從男人的下頜到臉部線條,再路過鼻梁,瞳孔,左側眉骨上那顆淡淡的褐色小痣在光影的浮動下越發清晰,莫名增添了魅惑。


    她握緊手機,想往後退,卻被動作更快的男人抓住胳膊。


    “司隱。”孟鶴行聲線低沉,“談談?”


    “你怎麽來了?”


    孟鶴行笑:“我不找你,你就不會跟我說話?”


    “我……”


    “別說了。”孟鶴行鬆開手,“在這聊還是找個地方?”


    司隱眸子微瞪,並沒有開口。


    “行,在這也行,隻要你不怕被人看見。”


    司隱掐了掐指尖,揉著眉心道:“去哪?”


    私密性極強的包廂內。


    臨窗的位置上,擺了兩份西冷牛排,孟鶴行慢條斯理地將其切開,將司隱麵前那份換過來,動作優雅,用紙巾擦了擦手。


    抿了一口清水,才緩緩開口:“嚐嚐。”


    這裏距離下榻的酒店不過十分鍾的路程,從來到這,到菜肴上來,兩人沒說過一句話,互相僵持著。


    司隱指尖放在桌麵上,鋪就著花紋繁重的桌布,尾端垂下,流蘇墜地,她的視線從麵前的盤子上掃過,落到對麵,忍不住開口問:“要談什麽?”


    “演出還有幾天結束?”


    “三天。”司隱問,“你來這就是為了問這個?”


    “當然不是。”孟鶴行將水杯放下,眸色深沉,“我是來看看你的,順便說一句,我知道你在暗地裏查找當年你父親去世的真相,我這裏有點線索,可以幫你。”


    司隱一愣,良久,才抬眸:“條件呢?”


    ——


    司北泊應酬完回家,客廳裏沒人。


    他今日剛和司家的一個老合作商談完生意,詢問管家後得知司棟在書房,徑直往樓上走。


    書房門沒關緊。


    司北泊在房門口愣了會兒,剛準備推門進去,就聽見細細碎碎的說話聲傳來。


    是司棟的聲音。


    狠厲中帶著一絲急迫——


    “我都說了別再打電話過來,已經給了你三十萬,你還想怎麽樣?”


    “花光了?幾天你就花了三十萬,你騙鬼呢?”


    “我告訴你,當年可不是我逼你的,人是你弄的,警察查也查不到我頭上。”


    “別再打電話了,我明天再讓人給你打三十萬,這是最後一次,以後你再打電話過來,我就不客氣了。”


    ……


    司北泊推門的動作停了一瞬,還沒來得及動作,房門就從裏麵拉開,司棟那張臉怒氣還未消散,看見他時明顯一愣。


    “北泊啊,怎麽不進來?”司棟試探著問,“剛才我打電話你聽見了吧?”


    司北泊作勢揉了揉眉心:“爸。”


    “我剛來,看書房門關,想來看看,沒想到您在,那我就先回去休息了,您忙。”


    司棟應了一聲。


    司北泊揉著脖頸回房,關上門的那一刻,眼神逐漸清明,腦海裏還浮現著剛才司棟的那幾句話。


    他站在窗邊看了許久,直到小腿都僵硬了,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司北泊握著手機,翻開通訊錄,瀏覽過一排聯係人,還是沒將電話撥出去,歎一口氣,又將手機收起來,扔在床上。


    拎著睡衣去了浴室。


    涼水觸碰到皮膚的那一刻,司北泊伸手將頭發往後捋,露出飽滿光潔的額頭,水珠順著臉部線條滑落下去,砸到地上。


    出了浴室,外麵的夜色逐漸濃鬱,月明星稀,在寂靜的氛圍中尤其孤寂。


    司北泊長腿一邁,大咧咧坐在沙發上,頭往後仰,靠在沙發椅背上,雙眼在黑夜中格外清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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