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晚,黑色的邁巴赫就這樣行駛在雨幕之中。


    疾馳的車燈在雨中切割出一片片光暈,雨水如瀑布般傾瀉而下,打在車窗上,模糊了前方的視線。


    岑燭無所事事地看著窗外的大雨,突然,他像是感知到了什麽,對著404道:“前麵,50米,靠邊停一下車。”


    404:“邪神大人怎麽了嗎?前麵是一個墓園誒。”


    岑燭沒有回答,隻是微微轉動了一圈左手無名指第三節,戴著的那一枚戒指。


    很久以前,戒指不是定情信物而是枷鎖,是戴在奴隸脖頸上的鐐銬,在漫長時光的演化中成為情人手指上的宣誓。


    這枚戒指,自從被戴上後,岑燭用盡了無數辦法,都沒辦法將它取下,邪神的身軀太過於強悍,所以就連他本人都沒辦法利用斷指,來摘除戒指。


    一想到這裏,岑燭的臉色就陰沉了下來,渾身上下都冒起了黑氣。


    這可把404嚇得夠嗆,差點就要以為,它的統命要不保了!


    於是,404狂加油門提速,把車趕緊開到了前方50米處。


    車子緩慢地停下。


    雖然不知道邪神大人為什麽要讓它把車停在這裏,但現在,聽話就對了!


    岑燭打開了車門,一陣寒風襲來。


    他的手裏麵舉著一把黑色的傘,身著一襲黑色的長風衣,長腿跨出,下了車,不懼風雨,一步一步地走向前方,身影都快與黑夜融為一體了。


    車燈照亮了前方的一段路麵,卻無法驅散周圍的黑暗。


    “你好,請問需要幫忙嗎?”他輕聲問道。


    語氣生疏而客氣,得體的微笑與善良的關心,就隻是麵對任一名萍水相逢的陌生人時都會有的反應。


    高端的獵手,從來都是以獵物的形式出現的。


    微微靠近時,岑燭才發覺,這個人的身高,竟然比他本人還要高上大半個頭?!


    一道猙獰的電光驟然照亮了漆黑的天宇。


    “……”


    風酌禮抬起頭,瞳孔中倒映出他的身影,沒有回答,隻是呆呆地望著他。


    似有一絲光亮,透過幕布的縫隙延伸到他眼前,似是金色的箭矢劃破陰霾。


    唯有心髒的跳動才帶給他存在於此的實感。


    雨水順著側臉流淌到下頜,膚色蒼白得近乎透明,他視線幽深地凝視著他,仿佛想要將他的模樣銘記在心底那般認真。


    胸口的火焰無形跳動著。


    究竟過了多久?在它跳動了數十下之後嗎?還是數百下?


    那一刻,畫麵好像被按下了定格。


    心跳的悸動,是一場盛大的相逢。


    而對視,是人類不帶情欲的精神接吻。


    天空下著瓢潑大雨,雨水如瀑布般傾瀉而下,砸落在地麵上,濺起一片片水花。


    雨水敲打著他的臉龐,他卻像是毫無知覺一般。


    他好像沉在黑暗的池沼裏。


    濃密的睫毛微微下垂,遮住了眼神中的世界。薄唇緊閉,宛如一條直線,流露出一種可憐又無助的氣息。


    岑燭將手中的傘麵傾向於他。


    “全身都被大雨淋濕了呢,可真像隻無家可歸的落魄小狗啊。”岑燭在心裏麵不住地想道。


    岑燭細長的眼尾微微挑起,目光中透露出幾分深沉。他輕啟雙唇,緩聲道:“我想,你應該需要個躲雨的地方。”


    風酌禮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期待和緊張,被壓製的聲音略帶沙啞:“這個地方有點太偏,我打不到車,你可以送我回家嗎?”


    他凝視著岑燭,似乎在等待對方的答複,手指不自覺地交叉在一起,顯示出內心的些許不安,生怕自己會遭到拒絕。


    “當然。”岑燭嘴角微揚,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那雙狹長的眼眸在夜色的映襯下,變得愈發溫柔,宛如一池春水,令人心生暖意,“樂意至極。”


    他的聲音低沉且富有磁性,給人一種莫名的安全感。


    兩人共撐一把傘,走了一段距離。


    他輕輕地側身,為風酌禮打開了副駕駛的車門,“請上車吧。”


    風酌禮緩緩坐上了他的車,關上車門後,風酌禮盡可能靠著門邊坐,避免身上的水跡弄濕麵前這個人的衣服。


    外頭的淅瀝雨聲頓時被隔絕在車外。


    車內還開著暖氣,帶著陣陣好聞的烏木沉香。


    404在看到風酌禮人後,直接就是一整個震驚臉:“不是,才隻是出去了一會兒,邪神大人您就把主神大人給拐回來了?!”


    404簡直要哭死!


    自從進入到這個小世界後,邪神大人就一直在搞事業,壓根沒有試圖找過主神大人的蹤跡,差點沒把它這個統給急死!


    現在!終於算是有進展了!


    ……


    岑燭沒有理會404,而是看向了風酌禮。


    在重逢的世界,心跳比他先認出了風酌禮。


    岑燭低沉磁性的嗓音似乎染著濃濃笑意,好像冰雪消融,萬物複蘇,“對了,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呢。”


    他的眼睛明亮而深邃,宛如一潭清泉,當他望向你的時候,你仿佛能看到自己的倒影。


    風酌禮失神了幾秒,才道:“風酌禮。”


    “風酌禮?”岑燭嘴角微揚,輕輕念出這個名字,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


    他的聲音低沉而動聽,仿佛春風拂過耳畔,讓人陶醉其中。接著,他低聲喚著風酌禮的名字,“你的名字很好聽,我記住了。”


    聽到他用著溫柔的聲音叫自己名字的時候,風酌禮心髒激動地狂跳了一瞬,呼吸都略微的有些急促起來了。


    風酌禮眉眼含笑,眸子裏盛滿了細碎而明亮的星星。


    他這算是,很喜歡自己名字的意思嗎?


    會一直記住他的名字嗎?


    “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嗎?”


    一雙鳳眸微微眯起,似笑非笑,仿佛蘊含著無盡的玩味與狡黠。隻見岑燭嘴角輕揚,噙著一抹淡淡的笑意,輕聲說道:“岑燭,我叫岑燭。”


    “岑岑?”風酌禮的語氣之中,不自覺地帶出了一絲親昵之意。他輕輕呢喃著這個名字,仿佛在品味著什麽美好的事物一般。緊接著,他又誇讚道:“你的名字真好聽。”


    聽到風酌禮的稱呼,岑燭微微一笑,目光變得愈發柔和起來。他的身體微微前傾,但卻保持著恰到好處的距離,既不會給人一種冷漠疏離的感覺,也不會顯得過於熱情。


    他開口糾正道:“是岑燭,不是岑岑。”


    風酌禮眼中的失落之色一閃而過,迅速被他深深地隱藏在眼底。


    原來不可以喊岑岑嗎?


    那他能在私底下偷偷的喊嗎?


    就在這時,岑燭把一條幹淨的毛巾,遞到了他麵前,道:“先簡單擦擦吧,現在天氣涼,小心感冒了。你可以放心使用,毛巾還是新的。”


    “謝謝。”風酌禮禮貌地伸出雙手,接過了那條毛巾。他先是仔細地擦拭了一下自己的臉龐,然後又認真地擦拭了一下濕漉漉的頭發。


    在這個過程中,他的目光始終停留在岑燭那隻白皙漂亮、宛如藝術品般的手上,眼神中透露出一絲難以言喻的晦暗之色。


    目光深邃而又幽暗,像是深海底下的旋渦,藏著幾分危險。


    【手,真漂亮。】


    【真適合拿來做某些運動。】


    什麽聲音?


    岑燭奇怪地看了一眼此時表麵無比乖巧的風酌禮,剛剛……是他開口說話了嗎?


    他的耳朵,剛剛好像聽到了什麽不得了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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