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天之上,九尺神冠,授與天命,服侍眾生,螻蟻妄談,親友相叛,取之而代,無望天瀾。


    哎……一座破舊的官邸,一群狂妄的凡人,我該以什麽口吻,去形容你們的無知與悲慘,又該以什麽樣的目光,去展望你們那腐朽的未來……”


    蒼老中帶著絲絲哀愁的話語,在某處虛空響起,其混沌不帶絲毫情緒的目光,落在一片星海之上。


    而在那星海的最深處,一顆藍中透白的星球,正緩慢的旋轉著。


    然不知何時,在那淡藍之中,又多出了一絲漆黑……


    北街,101號住宅區,楊晨軒的家裏。


    兩道挺拔的身影,正站在院子裏仰望著夜空。


    “先生,你喜歡夜晚麽?”


    上身白色衛衣,下身牛仔長褲的鍾離,偏頭看著身旁的老者,隨口詢問道。


    “嗯,我並不喜歡,因為分別總集中在這個時候。”


    楊老爺子背著手回道,那略顯老態的麵龐上,沒有絲毫的表情變化。


    但即使是如此,鍾離依舊能從中聽出一絲悲傷。


    “先生何苦憂愁,人生本就常伴離別。”


    “但離別卻讓人感到痛苦,你已經活了那麽久,我這老頭子都沒過百,可不像你那麽灑脫。”


    “誠然如此,但以先生之誌,卻未曾因此駐足半分。”


    “哈哈哈,不過是職責所在,沒那麽高尚。”


    楊老爺子輕笑著說道,但他的眼角卻不知在何時掛上了一抹淚花。


    “您預知到了我們的未來?”


    鍾離低聲問道。


    “是,同時也看到了你們的消亡。”


    楊老爺子轉過頭,用那堅毅中,帶著一絲沉重的目光望著鍾離。


    而麵對如此目光鍾離並不躲閃,半晌過後,他才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輕鬆歎道:“千年的磨損,秩序的崩壞,縱使我們如何挽救,也不過是杯水車薪,無濟無事。


    您先前所言,其實並非全對,今日而言,我,堂主,以及刻晴,皆是剛剛走出搖籃的新生兒。


    而我從不感傷,隻是因為我將故人留在我記憶中,最為璀璨的角落,因而他們也從未離開。”


    話音落下,原本神情嚴肅的楊老爺子,不由的愣神了片刻,隨後便也放鬆了下來,他微微歎了一口氣,視線也再一次回歸天穹。


    “恢複後,你能護他周全麽?”


    “自然,無論從何說起,領主都是我們的恩人。”


    “你沒有自己的願望?比如恢複自己的世界?”


    “即是過去,何故緊握不放?”


    “嘿喲,你們這些神,怎麽就不念舊呢?”


    “並非如此,正是因為念舊,才會選擇避而不談。”


    話罷,鍾離那深邃的金瞳中,也不由的泛起一絲漣漪,一道道身影,也在他的瞳孔中閃過,那一刻恍如隔世。


    何時倚虛幌,雙照淚痕幹。用來形容如今兩人的狀態,也算是契合。


    隻不過何時可能會是無期,團圓也隻能缺席,天下客總是匆匆,不管是已成龍國上將的楊老,還是震古爍今的岩神,也依舊難免心懷感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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