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幾秒鍾。


    隨著“叮”的一聲電梯提示音,二人抵達藝術司,朝熟悉的會議室走去。


    推門進去,裏麵坐著一位七十多歲的老人。


    他頭頂反光,頭頂周圍生著一圈灰白色頭發,戴著方框眼鏡,正神情嚴肅看一本厚厚的書。


    似乎是聽到開門聲音,他抬起頭,扶了扶眼鏡站了起來,麵色依然冷峻嚴肅。


    不等何秘書介紹,陳瀟先走上前開口道:“教授您好,我是咱們這部片子的導演陳瀟,很榮幸跟您見麵。”


    老人眼裏閃過一絲詫異。


    他自己低調過來的,也沒見過旁邊這位秘書,小夥子怎麽猜出他的身份?


    難道是負責聯係的職員,給他看過照片?


    “你見過我?”


    陳瀟點點頭,“我喜歡物理知識,曾在哪個網站還是書上見過您的照片。但當時注意力全放在物理知識上了,隻能隱約記得麵容,卻不記得您的名字,真是抱歉。”


    老人臉上嚴肅的神情稍稍消融,淺笑道:“我姓寧,名季林,你叫我寧教授就好。”


    “寧教授您好。”


    “陳導喜歡物理呀,哎呀,難怪科技部找你。”


    寧教授眉眼間浮現一抹和藹的笑意。


    剛接到這個任務時,他上網查了一下編劇。發現是知名天才導演,寫過兩部情感類劇本。


    當時他還覺得,拍科幻片,一定是年輕人小打小鬧。


    但現在,雖然依然沒看過劇本,忽然感覺……嗯,喜歡物理?此子必成大器。


    一旁的何秘書瞧著老教授臉上表情的變化,心中暗暗感歎。


    嘴甜會忽悠,走到哪都吃香。


    陳導誇人誇得真是不留痕跡。


    先挑明他喜歡物理,又說見過教授的照片。


    按理說,不知道名字是減分項。


    可陳導居然說,心思都在物理知識上,沒關注照片的人名。


    這一頓操作下來,瞬間拉近距離。


    這位七八十歲,常年專注研究的老人,怎麽可能不對眼前這位與孫子差不多大,卻與自己有相同興趣的年輕人產生好感?


    真羨慕啊,從進門才十秒鍾吧?


    他怎麽認出來這是物理指導,並組織好誇獎語言的?


    陳瀟笑了笑,坐到老教授對麵。


    剛剛說的,當然是胡扯的。


    他怎麽可能去翻物理雜誌?


    之所以能判斷出他的身份,是因為這個會議室是給劇組開會的。


    他已經挑明要身體健壯的核心成員。


    那能出現在此的,當然是不需要跟劇組爬山下海的物理指導了。


    而且……這位教授與教數學的老爸一樣,有一顆發光的腦袋。


    聽說,全球十大傑出物理學家中,八位脫發,比如普朗克、伽利略。


    陳瀟拿出完整版劇本,遞給寧教授。


    “寧教授,這是完整版劇本,有勞您幫忙看看,指點一下。”


    寧季林接過劇本,一摸厚度,估計有100頁左右。


    “你們一會開會,應該沒我的事吧?要不我找個屋子,安靜看看,計算一下裏麵是否有問題。”


    陳瀟笑道:“麻煩您了。”


    說著,他站起來,送寧教授走出會議室。


    然後回到會議桌前,把東西搬到主位。


    又過了五分鍾,差不多2:40。


    會議室的門再次被推開,進來的正是老熟人方榮。


    “陳導,過年好啊。”


    “方導過年好,沒想到我們又合作了。”


    “哈哈,沒辦法,何秘書來找我,非讓我過來,咱們熟悉合作也方便。”


    陳瀟笑了笑。


    嗯,何秘書求您來的是吧?


    就靜靜看著您老表演。


    不過,話說回來,攝影導演這個位置,給方榮還真沒問題。


    他的能力不錯,熟人配合也默契。


    “方導,請坐。”陳瀟坐下,拿出一份劇本遞給他。


    方榮笑著接過劇本,坐了下來,暗暗長舒一口氣。


    耶!平穩著陸。


    成功兩頭忽悠,讓自己既不失麵子,又順利加入肯定起飛的劇組。


    薑還是老的辣呀,不愧是他!


    又過了五分鍾,其他人陸陸續續到齊。


    見方榮和總導演都到了,紛紛找理由說自己路不熟,在文化部大樓裏找了會,才來晚了。


    陳瀟笑著道:“是我和方導來早了,大家別客氣,坐。”


    其他人年齡都在三四十歲,有實力,但沒多少資曆。


    原本還擔心總導演年少成名,傲氣狂妄,但現在看來,陳導還是很可親的嘛。


    眾人心裏懸著的石頭紛紛落地。


    在座九人相互自我介紹後,陳瀟把劇本、籌備與拍攝計劃發給眾人,進入正題。


    “今天請大家過來,除了相互熟悉,主要是談一下分工。”


    眾人紛紛點頭。


    除陳瀟外,年齡最小的就是美術導演王瑞,今年32歲。


    他此時後背挺得筆直,一臉認真聽陳瀟說話。


    年前,他做夢都想不到,居然能進這個由陳瀟帶領,兩個部門合作拍攝的電影劇組。


    除夕上午,接到藝術司的電話後,他還給了自己兩巴掌,來確定是不是做夢。


    畢竟他才32歲,雖然在同齡人當中能力拔尖,但在美術導演領域當中,隻能說是中上水平。


    他有預感,這是人生中難得一見的機會,他要發揮畢生之所長,做好美術工作!


    正當他鬥誌昂揚時,耳邊如願傳來總導演的聲音。


    “王導,您負責道具與場景,我先跟您聊一下。”說著,他看了眼其他人,“各位可以順道聽聽,或是看劇本。”


    “您說!我記著!”


    王瑞目光堅定打開了他的本子。


    “你看一下籌備計劃,第3到5頁是美術導演的工作。”


    王瑞立刻按陳瀟所說,翻開文件。


    他從大年初二開始,認真調查科幻電影美術風格、宇宙航空道具。


    絕對能勝任每一項任務!


    這麽想著,他的手指撚過紙張,直接翻到了第四頁。


    最上麵的一行文字映入眼簾。


    工作3:種3000畝玉米。


    王瑞手一頓,怔怔地眨眨眼。


    ?


    種玉米?


    3000畝?


    這一行字仿佛給他澆了盆冷水。


    難道這才是劇組找他的目的?


    他抬頭看向陳瀟,難以置信問道:“陳導,我去種3000畝玉米?”


    陳瀟摸了摸眉心,“沒讓你去種,讓你安排人去種,你需要要關注玉米地的視覺效果。”


    王瑞稍微鬆了口氣,但緊皺的眉頭依然沒鬆開,“陳導,我看了簡化版劇本,這是庫珀家裏種的玉米地吧?用特效不行嗎?”


    陳瀟搖頭,“不行,特效技術迭代太快,實拍的畫麵才經得起時間考驗。”


    聞言,眾人紛紛點頭。


    的確如此。


    特效總給人一種脫離現實的感覺。


    而且,無論多先進的特效技術,在未來看都會過時。


    實拍的電影身上,歲月的痕跡要輕得多。


    眾人看向陳瀟,紛紛表示讚成。


    在看他的時候,幾位導演也忽然想起來兩件事。


    陳瀟可是為了拍《泰坦尼克號》就造了一艘船並切斷沉海,為了拍霸王別姬就造了一條古街。


    堪稱實拍狂魔。


    種3000畝玉米地又算什麽?


    就在其他人還在感慨的時候,負責場景和道具的王瑞,腦子裏忽然反應過來一個問題。


    他試探著問道:“陳導,冰川、人工智能機器人、飛船和它的分離艙、飛艇之類的東西,也…也要建造嗎?”


    陳瀟點點頭:“對。但冰川不建,我們去川省的達古冰川實地拍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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