庫珀醒來後得知,這是宇航局的秘密基地,也是他曾作為宇航員效力的地方。


    之所以是秘密基地,是因為如今吃飽都成問題,公眾不能容忍將錢用在太空探索上。


    在這裏,庫珀得知,48年前,科學家們在土星附近發現了一個巨大的蟲洞。通過它可以直達1000光年外的星係。


    經過勘測,蟲洞附近發現12顆星球。


    10年前,航天局派12名宇航員,由萬恩博士帶隊,穿越蟲洞前往各個星球,評估那些星球是否適合居住。


    若可供生存,便向地球發出消息,等待救援。


    若不可供生存,由於資源不足,他們隻能就地長眠,靜候死亡。


    經過多年分析,發現有個星係存在三個可能宜居的星球。


    他們有兩個計劃。


    a計劃是破解引力方程,改變地球引力,將巨大的空間站和人類送出太陽係,前往宜居星球。


    如果a計劃無法實現,那就進行b計劃,讓宇航員帶著5000個受精卵到外太空繁衍。


    艾翰教授希望,擁有豐富飛行經驗的庫珀能參與計劃,前往確認三個星球的情況。


    庫珀不想離開家人,但考慮到兒女將沒有生存的家園,他同意了。


    但女兒不願意。


    她太聰明,她知道父親要離開,離開不知多久。


    也不知道自己今生能不能再見到爸爸。


    回到家,她生氣又難過地把自己鎖在房間,拿桌椅堵住房門,不願搭理爸爸。


    第二天,到了離別的日子。


    庫珀推開房門,望著在被子裏縮成一團的女兒,“我得跟你談談,墨菲。”


    他坐在床上,拍了拍女兒的肩膀,“走之前,爸爸希望聽到你的諒解。”


    “我不,那你就不走了。”


    墨菲聲音倔強,又悶悶,似乎哭了一夜。


    庫珀側身半躺,抱住小女兒,歎氣道:


    “在你們倆出生之後,你媽媽跟我說過一句話,她說,現在的我們,是孩子們在未來的回憶。”


    “我以前一直沒弄明白這句話的意思,現在我明白了。”


    “為人父母,總有一天,你會成為孩子們的幽靈。”


    墨菲躺在床上默默流淚,聽到最後一句,她爬了起來,拿起身旁的筆記本,一邊說道:“你說過,沒有幽靈。”


    “沒錯,墨菲。孩子,看著我。”庫珀望著墨菲的眼睛,試圖讓女兒理解自己。


    “墨菲,我現在還不能當你的幽靈。他們選擇了我。是你把我引向他們,對嗎?”


    墨菲紅著眼睛,翻開筆記本,聲音倔強道:“那你就更不能去了。我破譯了書架後幽靈的信息。那是一個詞,留下。爸爸,他說留下。”


    庫珀抱住女兒的肩膀,無奈歎氣道:“墨菲。”


    墨菲難以置信地盯著庫珀,“你不信我?”


    她看得出,爸爸以為這是她騙他留下的小把戲。


    她急切地指著書架,又用筆戳著筆記本上的文字,“看看那些書,它說留下!”


    庫珀抱住女兒,低聲道:“我會回來。”


    “什麽時候?”


    庫珀從口袋裏掏出一隻手表,遞給墨菲,把兩隻表放在一起。


    “一個給你,一個給我。當我在外太空深度休眠,或是光速航行,或是接近黑洞的時候。我的時間會發生變化,會比平時慢很多。等我回來之後,我們比一比。”


    墨菲抽泣著問道:“我們的時間會不一樣嗎?”


    “是啊,等我回來的時候,我們也許一樣大。很神奇吧?”


    但這話根本沒哄到墨菲。


    她緩緩抬眸,眼裏的幽怨更深,嘴角都顫抖了起來。


    她看向爸爸,“你不知道你什麽時候能回來。”


    “你完全不知道!”她低吼著,把手表摔了出去。


    趴回床上,拿被子蒙住腦袋,默默抽泣。


    庫珀望著被扔出去的手表,抿了抿嘴,眼裏滿是無奈與無助。


    他側身撫摸這孩子的肩膀,“墨菲,我們別這麽分別,好不好?”


    庫珀滿眼為難,但他又毫無辦法。他俯下身,對女兒說道:


    “孩子,我愛你。聽到了嗎?爸爸永遠愛你,爸爸會回來的。”


    庫珀坐了起來,不舍地望著抽泣的女兒。


    “我一定會回來的。”


    說完,他起身離開。


    打開房門的一瞬,一本書從書架上掉了下來。他又不舍地看了幾眼女兒的房間,走出家門。


    與老丈人告別後,他與兒子擁抱,“幫我照看我們的家,好嗎?”


    兒子正值青春期,心裏不舍,但沒有表現得很激烈。


    他點點頭。


    一個擁抱與一個點頭,就代表了他的承諾。


    庫恒沉默片刻,“你不在的時候,我能開你的車嗎?”


    庫珀強顏歡笑道:“這是你的車了,我會讓宇航局的人把車開回來。”


    他看向老丈人,“照顧好孩子們,老爸。”


    白發老人點點頭,望著汽車離開。


    汽車啟動,庫珀離開家人,朝宇航局開去。


    車上,他抬手撥開副駕駛上的毯子。


    而這一次,毯子下麵沒有女兒。


    庫珀滿眼淚水,往前前方。眼裏滿是不舍、無奈。


    與此同時,飛船發射倒計時的聲音響起。


    “主引擎準備啟動。倒計時,10……”


    畫麵一轉。墨菲衝出家裏大門,哭著喊道:“爸爸!”


    “9……”


    “爸爸!”


    “8……”


    “爸爸!”


    可留給她的隻有汽車揚起的沙土,隱隱約約的汽車頂棚。


    “7……”


    “爸爸!”墨菲被外公抱住,喊得撕心裂肺。


    “6……”


    “5……主引擎啟動。”


    熒幕前。


    不少人眼眶濕潤,尤其是為人父母的家長。


    太空探索多麽危險。


    這一分別,或許就是一生,或許再也見不到孩子了吧?


    墨菲衝出來的時候,痛苦、不舍又有些後悔。


    或許她也在怪自己,深知今生未必再見,卻沒能笑著告別。


    一個imax大熒幕前。


    優悅影視的王副董摘下了眼鏡。


    繃不住了,實在繃不住了。


    他年近60,卻特別能理解墨菲。


    他下有小,上卻沒有老。


    人離開這個世界時,和此時的場景差不多。也是去到一個遙遠的地方,永遠不會見麵的地方。隻不過,沒了重見的可能。


    他當年與某人最後一次見麵,也是吵架……


    為什麽最後一次見麵,不是笑著告別呢?為什麽沒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


    一生的遺憾啊。


    王副董捂著臉泣不成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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