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上背包,我朝著堂單又望了一眼,隨後便給吳宛琳打了電話,讓她給我開個門。


    “我出來了,你把卷簾門放下吧。”我不是很放心,又叮囑道:“白天千萬別在店裏,上完香就走,你要是真沒意思,可以趁著這個機會去別地方溜達溜達,有龍去悔跟著也不用擔心那些聽到亂七八糟的。”


    “我哪都不去,就在這兒等你們回來。”在卷簾門吱吱嘎嘎的聲音中,吳宛琳溫柔且堅定的說道:“宇哥,到那邊一定要小心,有什麽需要記得給我打電話。”


    揮手拜拜,我鑽進了車裏,車子才發動,我就撥通了電話,“楊叔,我現在往機場去了…”


    楊叔也是個急性子,都不等我說完就開了口,“你看看你,折騰啥?派出所也好,還是學校也好,你來了也沒啥用,別浪費那錢了。”


    話糙理不糙,我去了那邊也解決不了楊文驊打人和休學的事兒。可出於兄弟情義,我非去不可。而且,我有一種預感,沈冬絕不是表麵上那麽簡單。


    “沒事兒,我就過去看看,能幫上啥忙就幫啥忙。”我緩緩的說道:“而且票都訂了,現在退,基本上得虧一大半兒。”


    楊叔無奈地歎了口氣,“唉,那你就來吧,有些事兒還能幫我拿拿主意。但是你今晚就別過來了,在機場那邊找個酒店住,人生地不熟的別亂跑。”


    “行,我知道了,你也別一直惦記著,早點休息,文驊在那種地方很安全。”


    掛了電話,我重重地靠向椅背,緩緩閉上了眼睛,嚐試著和仙家溝通幾次,卻依舊溝通不上。


    車燈、路燈,還有盛夏的晚風從麵龐上掠過,就好像擁有的東西在慢慢流逝。想東想西讓人變得渾渾噩噩,抽了登機前的最後一根煙,取登機牌、安檢、候機,直到感受到飛機起飛的強烈顛簸,我才慢慢變得清醒。


    飛機緩緩升空,城市的燈火也在這時變得如同螢火一般,高速公路,就好像是人身體裏的血脈,連接著一座又一座的城。俯視那一座座的燈火通明,才知道什麽是真正的千家萬戶。


    就在這一刻,我忽然發覺自己是如此的渺小,早就習慣了解決各種各樣的事,慢慢地,便會覺得自己是不是不一樣的那個。可對於這個世界來說,無論哪一個個體,都不是特殊的存在,無論什麽樣的事,終究都有人力所不逮的時候。


    想著想著,腳下漆黑且廣闊的土地仿佛變成了一個巨大旋渦,好像要把我整個人拉扯進去一樣。慢慢地,我眼裏不再是這片土地,而是在陰界看到的、無間地獄所在的深淵。


    心跳‘噗通噗通’地越跳越快,我的身上莫名奇妙的開始發燙,熱得喉嚨又緊又幹,眼睛也酸嘰溜的疼。


    “南無觀世音菩薩,醒神!”


    一聲聲誦經的梵音響徹在腦海,數不清的閃爍著金光的蓮花花瓣,從我眼裏的深淵中飛散而出,轉瞬就到了眼前。


    “啊~”


    我悶哼出聲,伸手摸了一下額頭,全是細密的汗珠,回想起剛才的種種感受,難不成我差點走火入魔?


    “王明宇啊王明宇,你還真是夠廢的。沒了仙家守護,連心神安定都保持不住。辦事兒也辦得稀爛,要是多上點兒心,哪還會有今天這檔子事兒?”


    在心裏罵了自己幾句,我便停止了胡思亂想,也不敢再看向窗外,以免又會像剛才一樣。可話說回來,剛才讓我‘醒神’的…貌似是無念。


    關於將軍和無念這兩個前世,我一直都很困擾,按理說轉世的話,他們就不該存在。可偏偏他們兩個不光能跟外界交流,甚至還能現身幫忙,簡直是匪夷所思。


    想到這兒,我拍了拍自己的臉,告訴自己絕對不能再胡思亂想了。


    零點過幾分,飛機降落到了天河機場。到了這個時間,地鐵都已經停運了。想要去城區,似乎隻能打車…


    我在地圖上看了一眼,距離楊叔住的地方足足四十多公裏,打車得一百來塊錢,可要是住宿的話,估計比這個貴。然而距離地鐵運營,又隻剩幾個小時…


    仔細琢磨了一下,我決定找個能休息的地方將就將就。


    一邊抽著煙,一邊走在完全陌生的機場,走著走著便到了t3航站樓,裏麵有不少椅子,我在出示了證件之後就走了進去。


    尋到一處位置坐下,盡管已經很晚,我還是給楊叔還有宛琳發了消息,報個平安。果不其然,這倆人都沒睡覺,幾乎是秒回,一個囑咐我去酒店好好休息,一個告訴我不用惦記家裏。


    簡單聊了幾句,我還真覺得有些困了,設好鬧鍾,便死死抱著背包睡了過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原本還算安靜的航站樓,變得鬧哄哄的,半睡半醒之間,我還感覺到有人在拍我。


    睜開疲憊的眼睛,我小聲地驚呼道:“天心?小童?常天遠?你們咋過來了?”


    胡天心見我醒來便坐到了旁邊,回答道:“上次咋來的,這次就是咋來的啊!小先生你忘了,你可是給我打了表文的。”


    “不是…我那暫叫你們,你們沒來,香火燒的也不好,我以為你們是不想讓我來的…”我壓低著聲音,有些委屈的說道。


    “啥不讓你來啊!我們在你心裏就是那樣式兒的?”柳天明手插袖子,快言快語道:“還不是胡天生大爺,說啥不是自己家的事兒不讓摻和,要不今天我也坐一次飛機了!”


    胡天童湊過來說道:“小先生哥哥,你都不知道,我們求教主求了半天,這才趕過來的!”


    我的眉頭皺起,又緩緩舒展,“胡天生太爺說的也不無道理,我們當弟馬的,就是不該輕易插手別人的因果。而且他是後來的,並不知道我和文驊的關係,所以你們也別怪他。”


    “小先生,新老都是一家,我們並不會那麽想。”胡天心笑著說道。


    從她的眼神裏,我看出了些許深意,按照她的性子,這種不利於堂口團結的話,她肯定不會讓其傳進我的耳朵,哪怕是柳天明的嘴再快也不行。


    可既然這話已經讓我知道了,那就隻能說明一個問題,我家的堂口並非固若金湯,而是存在著一定的矛盾,並且到了需要盡快解決的地步。


    “你們放心!這事兒也不會輕易的揭過去!”我用心念說道:“等解決了這邊的事兒,回去我就跟老教主還有胡天生太爺嘮嘮,他要是還這樣,我就讓我高太奶薅他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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