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反應太大了,光是聽她們的尖叫,夏油傑就知道自己和五條悟的感情不容易被她們接受。


    他心灰意冷的推推五條悟,五條悟卻滿不在乎的捂住了耳朵,並且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似的對夏油傑說:“女孩子尖叫的分貝真的好高,啊,吵的我耳朵疼。”


    “美美子,菜菜子,先不要激動,停下來聽我說。”


    哪怕處在尖叫時刻,隻要夏油傑發話,兩姐妹也能夠在瞬間恢複正常。


    手機收了起來,繩子也收了起來,兩姐妹用失落的眼神看著夏油傑,看的夏油傑的心髒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他,他的感情讓這兩個孩子受傷了嗎?


    “那個……”突然的發現令夏油傑心生動搖,原本都打算直接將他與五條悟的關係告訴她們的,現在看到了她們的反應後,夏油傑開始不確定這樣做到底正不正確。


    是不是迂回一些比較好呢,是不是等過段時間再說更合適呢?


    對其他的事情,夏油傑向來果決,一條路走到黑,可一旦跟兩個女兒有關,他身為人父的那種慈愛和責任就影響了他的行動力和判斷力,變得猶豫。


    五條悟眼看著夏油傑猶豫了,他將接下來的話替夏油傑說出來。


    他從夏油傑的腿上起來,就那樣大咧咧的坐在了木質地板上,身高接近一米九的人哪怕是坐在地板上也很有氣勢。


    他問兩個女孩子,“我和傑在一起的事情,你們很難接受嗎?”


    “……”兩個女孩子既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就那樣目光不善的警惕的看著五條悟。


    五條悟絲毫不理會她倆的敵意,十分放鬆的一隻手撐在膝蓋上托著下巴。


    他說:“你們是不接受傑跟我在一起,還是不接受傑的身邊擁有伴侶,不管那個伴侶是男人還是女人。”


    五條悟的話令兩姐妹懵逼在當場,她倆麵對著繃帶纏繞在眼睛上的五條悟,分明看不到這家夥的眼睛,卻依舊覺得被一雙精明的眼睛審視著。


    兩人的視線漸漸偏移到了夏油傑那邊,那個從來都隻對她們笑眯眯的夏油大人,此刻正提心吊膽的注視著兩人。


    做任何事情都遊刃有餘的夏油大人,第一次麵對一個問題的時候,那麽緊張的在等待著答案。


    迫切的想要聽到她們內心真正的想法,同時,也對這個想法充滿了忐忑和不確定,以至於顯得有些緊繃,很緊張。


    美美子和菜菜子相互看了一眼,其實,就連她們兩個都弄不清楚究竟是因為什麽。


    【如果夏油大人身邊有了愛的人,那麽他就不會再像以前那樣愛著我們了吧?】


    【新來的人會分走夏油大人對我們的愛。】


    【不想讓夏油大人被別人搶走。】


    【我們,最喜歡夏油爸爸了。】


    答案呼之欲出卻沒有誰真的有勇氣說出來。


    漫長的等待一點一點磋磨著夏油傑的期待,就在夏油傑覺得自己有點自私的做錯了時,五條悟突然低低的笑了。


    不再是二十歲的幼稚年輕人,內核剛過完二十九歲生日的五條悟占據了主導。


    “真是幼稚啊,哪有人能夠取代你們兩個在接傑心目中的分量和地位呢?在傑的心目中,你們兩個跟他親生女兒有什麽分別?”


    愣了一下,兩個女孩子同時發出疑問,“……哈啊?”


    “傑是可以會為了你們將一切拋棄的人啊,這一點,彼時四歲的時候不明白,難道現在了還不明白嗎?”


    “悟,”夏油傑想要製止他說下去。


    當初,他救這兩個孩子完全出於他的自願,這些年,他從來沒有將他當時所處的困境說給兩個孩子聽。


    救人是自願的,不能因此讓對方來承擔自己選擇之後的後果,沒有人拿著刀子架在他的脖子上讓他救人,就隻是因為他想要救她們。


    他不想因為五條悟的話讓兩姐妹有心理負擔,這不是他的初衷。


    “不要說了,悟。”


    “我說的是事實啊,傑當年不就是因為她們兩個拋棄了我嗎?”


    “不是這樣的。”


    五條悟無所謂的笑了一下,“沒關係,都已經是過去式了,我隻是想知道,如果她們兩個不同意你跟我在一起的話,那傑會怎麽選擇呢?”


    “我……”夏油傑猶豫了。


    人真的是很奇怪的動物,這兩個孩子分明跟他沒有任何的血緣關係,就隻是他在一次任務中救下來並且收養的孤兒,跟她倆相比,五條悟要重要的多。


    但是,這中間有了十年的時間,這十年裏,夏油傑一直在扮演好一個父親的角色,無微不至的照顧撫養這兩個孩子,把她們當成是自己的孩子,聽著她們叫了好幾年的夏油爸爸。


    十年間,走到哪裏帶到哪裏,一起吃過苦,一起享過福,沒有血緣關係卻跟真正的血緣親人沒有什麽差別。


    為人父總是會格外的疼愛自己的孩子,把孩子看的比什麽都重要。


    他在親緣關係上做過錯事,所以,格外的珍惜這兩個將他看做父親的孩子。


    這樣的複雜又純粹的親情,五條悟能不能夠明白他呢?


    五條悟的問題,跟女朋友問自己跟對方的母親掉進河裏,對方先救誰一樣的地獄。


    把五條悟和枷場兩姐妹放在天平的兩端去比較,這屬實是太讓夏油傑為難了。


    “傑會再一次選擇她倆,帶著她倆走,然後隨便將我丟棄嗎?”


    一個二十九歲的大男人跟兩個小姑娘計較這些,屬實不是成熟靠譜的成年人能做的出來。


    但是,這樣的事情,夏油傑之前確實做過,說五條悟幼稚也好,說五條悟應激也罷,他之所以問出這樣的問題,夏油傑完全明白是為什麽。


    他們都知道當年夏油傑的叛逃不能怪罪在兩姐妹頭上,充其量,她倆隻是導火索罷了。


    夜以繼日的祓除咒靈令五條悟十分疲憊,不單單是身體上的疲憊,更多是心靈上的疲憊。


    身體上的疲憊尚且可以用反轉術式來修複,心靈上的疲憊隻有收容他的靈魂的人可以安撫。


    五條悟也知道長久的疲憊讓他說話沒那麽考究,以至於陷入了這樣將人逼入牆角的執拗中。


    他在逼迫夏油傑做選擇,從跟夏油傑在一起後,五條悟就曾考慮過這種情況。


    考慮過如果麵臨需要在他和其他人其他事中做選擇的時候,夏油傑究竟是會選擇他,還是會去重複那條老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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