紂絕陰天輕蔑地瞥了王沂河一眼,冷哼了一聲道:“方才不還信誓旦旦地說自己會去料理他嗎?怎麽才這麽一會,便改了主意。”


    “怎麽?下不去手?”


    王沂河自然是有自己的考量,對於如何處理朱棣,或者說如何處理朱棣身上可能現存的《肉芝延壽籙》與《攝魔拘鬼籙》,他心中已有了想法,隻是他需要試探紂絕陰天,會不會阻止他自己來處理朱棣身上的這兩章秘經。


    畢竟,不久之前紂絕陰天便親口承認,他後悔讓王沂河輕易地自東昆侖內得到了《仙砂返魂籙》,既然如此,就不可能,或者說不應該讓王沂河再這樣輕輕鬆鬆地得到朱棣身上的《肉芝延壽籙》與《攝魔拘鬼籙》。


    王沂河自己想著,按照紂絕陰天的說法,朱棣僅僅是看了《肉芝延壽籙》,並且可能接觸了《攝魔拘鬼籙》便將此二法帶出了西昆侖,既然如此,這兩章秘經等於是在朱棣身上的,王沂河完全可以將朱棣整個丟進【昆侖】之內,看看能不能將兩章秘經從他的身上取出來。


    如此一來,就得看這位紂絕陰天,會不會由於這一絲可能,斷絕王沂河親自處理朱棣的可能了。


    “這是你自己的事情,何故來問我?”紂絕陰天在調笑完王沂河之後,也是想到了這一點,甚至反問王沂河,但是這張貓臉上完全看不出有什麽難色,從祂的聲音上,也讓王沂河聽不出什麽東西。


    這反而讓王沂河有些難以判斷自己的辦法能否有效了,隻不過如果是有效的,那紂絕陰天這嚇唬他的這一手,沒有任何意義。


    紂絕陰天表現給他的好似無所謂的樣子。


    讓王沂河升起對於自己將朱棣投入【昆侖】並不能淨化《肉芝延壽籙》與《攝魔拘鬼籙》這樣一個可能性。


    但即便有這種可能,王沂河也不會放棄這個方法,必然會去嚐試的。


    所以,他其實很不理解紂絕陰天這麽做的原因,王沂河正欲再問,卻發現本在眼前的黑貓不知何時失去了蹤跡。


    想來,這位紂絕陰天在王沂河吐出上個問題的時候,便已經在後悔自己沒能早些溜號了,這次把住機會,當即便不再給王沂河提問的機會。


    王沂河見此情景,隻得無奈地歎了口氣,他總覺得這位紂絕陰天視自己如豺狼虎豹的樣子,雖似乎要以自己為棋子,卻始終對他有著一點先手的防備,給人的感覺,很是古怪。


    這種感覺,說不上來。


    按理來說,他此刻該火速回帝都,去阻止朱棣可能的請神術,但是,王沂河還是將目光放往了山穀之內。


    按照他的想法,無論紂絕陰天是做出了什麽行為,以王沂河的角度看,紂絕陰天似乎是在那山穀之中收走了青鸞,把進入西昆侖大世界的唯一途徑把持在自己手中。


    在山穀之外,王沂河的確是感覺到山穀內的那種奇異的感覺已然消失,但是沒有親眼目睹,王沂河始終不相信。


    因此他毫不猶豫地再次走入山穀之內,欲查探一番紂絕陰天此舉的虛實。


    “看來,尊神似乎並沒有你口中的手段嘛。”在山穀之外,僅憑借視野,好似穀中已無異況,但是一進來,情況就不一樣了。


    王沂河右手虛脫,好似他的手中並非簡單的空氣,而是有著什麽東西一般。


    當然,他的語氣中並沒有嘲諷的意思,畢竟此前他已經算是得罪了紂絕陰天,雖然對方好似不以為意,但見識了紂絕陰天那嚇人的氣勢與手段之後,王沂河已經不敢更進一步,將紂絕陰天給得罪得太狠了。


    即便如此,紂絕陰天的聲音中透露出一絲濃濃的無奈:“慧極必傷。”


    他說。


    “您與那一位,是道爭。”王沂河笑意更甚,不緊不慢地說出自己的猜測,“作為陰神,您的道可能不完全是死亡,畢竟您言語間透露出來的對僅走死亡這一條路的那一位的嫌棄,不似作偽,但是也必然與死亡有關。”


    王沂河的這一段話,徹底擊懵了紂絕陰天,祂沒想到這小子的膽子竟如此之大,膽敢議論一尊大羅和他的道爭。


    還真是不知者無畏。


    不過,祂對於王沂河的猜想還真有些好奇,想看看這膽大包天的小子,究竟能扯出什麽花樣來。


    “繼續說。”


    祂能容忍王沂河的冒犯,甚至將此事當做一場戲一般笑待,便是王沂河膽大是膽大,但是卻也知道分寸,至少沒有再明目張膽地道出“西母”二字,否則祂再怎麽樣也是不會在王沂河說出這等駭人之語後還在這待著的。


    “我來猜猜,您應該不是處理不掉這青鸞,而是……”王沂河意猶未盡,但是他不得不將話頭止於此,畢竟,這後麵兩個字,就不太禮貌了。


    這要是說出來,等於是明晃晃在打紂絕陰天的臉,在明知自己打不過對方的情況下,王沂河膽子再大,也不該這麽作死。


    “不敢。”沒想到紂絕陰天竟然自己坦然地幫王沂河將被他吞下去的那兩個字說了出來,“我知道你想說什麽,沒錯,我的確不敢動這些青鸞。”


    王沂河皺起了眉頭,從方才開始,紂絕陰天便沒有露麵,王沂河一直是隻聞其聲,不見其人,不過聲音依舊是此前聽到的那種類似於貓叫聲一般略有些尖銳,但並不難聽的樣子,故而王沂河這才認定這聲音的主人是紂絕陰天。


    但這一句話不一樣,這聲音明顯來自於一位女士,雖然動聽,但不失端莊,這絕非紂絕陰天的聲音。


    至少不是王沂河此前所聽到的那個聲音。


    王沂河警惕地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果然看見一女子站定在樹下,身軀被樹蔭所遮擋,一身玄色長袍,長發束以一根木簪,眉心一道赤紋,端莊肅穆,不似凡婦。


    若非此人眉心的赤色紋路與紂絕陰天那隻黑貓眉心的法眼尚未睜開時一模一樣,王沂河怕是會扭頭便走。


    隻因這人是何時出現的,怎麽出現的,王沂河毫無察覺,便是其人現在站在那,王沂河的眼中可見得,可他那特殊視野卻見不得。


    這與他在【應在要旨】內見的那尊瑤慶真人,已是一般神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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