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古怪,不確定,再看看。


    王沂河異常乖巧地跟在盜蹠的後頭,於二人而言,這樣的峭壁與平地無差,一路暢通無阻來到這座益陽山的山頂。


    這一路上的確可以看出這山上至少曾經是有過不少苦修士,隻是如今卻都是人走樓空。


    而在山頂處,原本互相糾纏在一起的形似觸角之物於最高處好似花朵一般散開,三根觸角兩兩之間的夾角均等,伸出的長度亦是等同,呈現出一幅奇怪的規則的圖案,勉強形成了一處較為寬闊的平台。


    一座巍峨大殿,便矗立在這座平台的其中一根向外延伸的觸角上,牌匾上可不正是“詭辯”二字。


    隻是跟到了此處,王沂河卻是停下了腳步,祂似乎並沒有像傻子一般繼續跟著盜蹠就這樣進入這座好似張著一張大口,要則人而噬的詭辯宮的打算。


    盜蹠見王沂河停下,便轉過身來,一雙眼睛一動不動,死死地盯著王沂河,仿佛王沂河若是不說出個前因後果來,便要用這雙眼睛,把王沂河給瞪得尷尬死。


    但王沂河若是會被祂這副尊容給嚇到,也就不會孤身一人出現在這了。


    對於盜蹠頗具壓迫感的視線,王沂河視若無睹,祂細細打量了一番這一處奇異的平台,特別是在唯一的那一座詭辯宮上停留了足足半刻,這才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我沒搞錯的話,益陽山應當是有三大盜脈沒錯吧?”


    其實王沂河尚未問出口,盜蹠就明白了祂的意思,隻是祂似乎打算揣著明白裝糊塗,並不打算因為王沂河的這一個問題,就把祂的整個疑惑給解釋清楚。


    在王沂河的目光注視下,盜蹠僅僅擠出一個“是”字,與之相隨的,是其一副“你對我們很了解嘛”的“欣慰”表情。


    但事實上,雖然王沂河對益陽山的了解主要來自於紂絕陰天,可這張門票秉承著要給貴賓極致的享受,因而對益陽山的一切,包括一些不是秘密的秘密,一一羅列。


    所以,王沂河對益陽山的了解有多深,盜蹠必然是心知肚明的。


    而益陽山盜脈有三條這件事,可算不得什麽秘密,盜蹠露出這副表情,明擺著是在惡心人。


    “不知您是出自哪一盜脈呢?”


    王沂河的本意,是要問這一位盜蹠在登位之前的出身,若是祂出身於欺詐一脈,那麽這山巔如今僅能看見一座詭辯宮,倒也算合理。


    可若不是……


    隻是王沂河沒想到,這位盜蹠比祂想像地,要滑溜地多。


    “盜蹠自是身負三脈。”盜蹠依舊麵無表情地盯著王沂河,“否則怎稱得盜首二字?”


    總歸是比不回答,要好得多。


    “既如此,此地隻餘詭辯,豈非與你盜首包容三脈之旨,背道而馳?”


    “貴客雖為貴客,可若是要插手益陽山內務,恐也不妥吧?”


    得,見狡辯不成,便想法子轉移矛盾,上升高度,王沂河若是再糾結於此,倒像是來壓迫益陽山的一般。


    眨眼間便把自己放在受害者的角度,這位盜蹠確實不好對付。


    因而王沂河也不再準備與其周旋,直接攤牌道:“我就直說了,此處恐怕並非益陽山巔吧?”


    “貴客說笑了,山下便是億萬益陽山子,這裏不是益陽山巔,又能是哪呢?”


    可能是盜蹠也不想與王沂河繼續拉扯下去,畢竟那沒有什麽意義,因而就在其否認王沂河猜測的下一秒,祂就又肯定了王沂河的猜測。


    “不錯,這裏的確不是‘益陽山巔’,可貴客您,也不是‘親自’來的不是?”


    你看,圖窮匕見了吧?


    在紂絕陰天百般叮囑,數次強調益陽山手段奇詭,更是屢次暗示益陽山對這“貴賓”心懷不軌的情況下,王沂河怎可能大大咧咧地當真以真身赴局呢?


    那位盜山賊可就有盜取同為大羅道真道果的前科,盜蹠身為其實質意義上的傳人,王沂河要是不做足準備,在這裏翻船的可能性,那可是大得不得了。


    因而,自一開始,尋上出現在赤縣的這隻檢票員的,從始至終就僅僅是王沂河以太明正身操控法理填充的那張門票的軀殼。


    這中間,隔了門票,太明正身兩層,再加上王沂河自己又隱於非器【應在要旨】之內,足足隔了三層,這盜蹠再怎麽神通廣大,這種情況下,莫說影響到王沂河了,找到祂在哪都是個問題。


    以如今這益陽山的情況,如果當真是王沂河所見到的這樣的話,恐怕王沂河若是當真以真身進入,現在已經能感受到被益陽山盜首暗算是什麽滋味了。


    都是千年的狐狸,在這裏玩什麽聊齋呢?


    “有意思,益陽山巔不在山頂,莫非是在地下?”王沂河無視了盜蹠的目光,反而開始觀察腳下這三根觸角。


    既然這山頂不是自己要找到那個山頂,那這座詭辯宮,應當也不是那座詭辯宮了,況且這座看起來像是宮殿的東西,看起來實在是讓人屍體有些不適。


    總之,王沂河在半山腰時就對這好像是從地裏長出來的三根觸手頗感好奇,如今就更加感興趣了。


    “看來貴客想要自己找盜藏啊,我這裏倒是可以給貴客一些提示。”盜蹠的臉上首次出現了表情,隻是那頗有些機械感的僵硬笑意讓人有些毛骨悚然,“和這三根東西沒有半毛錢關係,這隻是其中一件藏品罷了,貴客可以稍稍轉換一下找尋的方向。”


    說著盜蹠伸出一隻手稍稍比劃了一下,並且還自以為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惹得王沂河一臉黑線。


    不過這至少表明,這位盜蹠非常地有自信,祂認為王沂河,至少僅憑在這裏的這一張門票,是尋不得“盜藏”的。


    而且,“盜藏”?


    盜首,盜藏,這益陽山怎麽處處是諧音梗?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道首,道藏呢?是不是也太會給自己臉上貼金了?


    不過好在,王沂河並不打算順著盜蹠的思路走,祂有自己的節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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