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這柄劍為何名【失真】,以及,祂為何可以直接否定一尊大羅道真的存在?”女媧嚴肅道。


    祂僅僅隻是推測出,這柄劍能有這般駭人威力的原因,是與其材質為昔日兵主的遺骨,又是在虛無之中煉就,而且還摻入了部分【母眾】本源有關。


    可具體的原理,卻不是光靠這種推理,就能推出來的。


    但是這件事又很重要。


    昔日鹿野之戰那等隻是個例,隻能說明明彩確實厲害,但祂也付出了不少代價,因而並不打緊,兵主所行之事,確實讓諸真所不喜,明彩也算是在除害。


    可這次不同,這樣一件打破常規,足以威脅到所有大羅道真的兵器,若是不能明了其中原理,反製方法,並且將其封印甚至摧毀的話。


    莫說簪花夫人等其餘大羅了,便是女媧自己,也是寢食難安。


    “唉。”明彩輕歎了一口氣,“雖然我尚不知祂去往了何處,是不是我所想的那個地方,但那的確不是‘失真’,該稱作‘歸真’才是,小七這一劍,可是在幫祂呢。”


    “你在大放什麽厥詞?”事到如今,分明已是鐵證如山,可明彩竟還是這種說法,在女媧看來,分明是想賴賬,這讓祂如何不怒?


    我損失這麽大一個耳目,你竟就打算這麽搪塞過去,祂還要謝你,那我是不是還得反過來給你些好處啊?


    簡直是倒反天罡。


    然而,明彩接下來的話讓女媧徹底愣住了。


    “我曾經短暫‘歸真’過,也就是你所認為的‘失真’。”


    “你說什麽?”


    “老倌,你瘋了?”


    “樂首是認真的?”


    諸真皆難以置信,唯有簪花夫人一言不發,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這支筆,就是在那時得到的。”明彩畫風一轉,突然扯向了一個令人意想不到的方向,“真仙,真果,真靈,真我,你們可還記得,就連最初的金性,也被我們稱作真性,法理,亦名真理。”


    明彩似乎是在扯開話題,可在場的諸真卻沒有一個不耐煩,祂們都敏銳地感知到這個話題定然與祂們想知道的有著某種不可分割的聯係。


    “不錯。”女媧點點頭。


    最初,大羅之下僅有真仙成就一個境界,隻因於諸真而言,除大羅之外,具為一等,隻是煆燒出真性之後的躍升實在過大,已是質變,二者間擁有難以逾越的鴻溝,因而才改稱作金性,並再劃一境,稱作金仙成就。


    提出要將真性改稱作金性的,還是一位大羅嫡係,積年的金仙,否則即便再有道理,想必諸真也不會為了這樣一件小事而作此修改。


    “吾等以‘真’命名境界,自詡為尋真者,蓋因吾等其實為‘假’,以‘真’作名,隻是靠近‘真’的本能。”明彩麵無表情地述說著駭人聽聞之事,祂此言相當於在否定所有的大羅道真,怎麽,莫非日後要稱作“大羅道假”不成?


    “萬般強調真,實則最為假。”


    “吾等為諸有‘假’之根源,境界越高,越接近吾等,也就越‘假’,至於那些太乙,祂們自以為走出了與大羅不一樣的道路,實際上依舊是建立在真果,真我,真靈的基礎之上,依舊是‘假’,頂多是與吾等‘假’得不一樣,‘假’得稍稍別致一些罷了。”


    “老倌,你在說什麽胡話?”


    明彩卻不理祂,而是認真地看著女媧:“固然諸般種種以‘真’作名,可最後一步的不可思議,不可能,還是彰顯其本質,吾等為虛,為妄,為偽,大羅根本就是虛假的夢,自然是不可證之不可能,是大不可思議。”


    “你讓我如何信你。”女媧沉默半晌,終究還是艱難地開口。


    明彩口中所言,實在是太過匪夷所思,就連祂身後的七澤煙也是目露駭然之色,顯然是被嚇到了。


    “是不信,還是不敢信?”


    自然是不敢信,這還用說嗎?若是僅憑明彩一麵之詞,就否定自己的一切,祂又怎會是“媧皇大尊”呢?


    不止是祂,便是紫薇垣,簪花夫人,心猿,乃至是明彩身後的七澤煙,都不會輕易否定自己,到目前為止,哪怕明彩取出【母眾】本源,口中所述一切似乎全都邏輯自洽,但畢竟不能連成一道鐵證,祂們或許會將明彩所述記在心中,以自己的方式求證,但絕不會將其奉為真理,直接否定自己的一切,懷疑自己的存在。


    畢竟祂們至少可以認定,自己的存在是真實的。


    明彩麵露不耐之色,從七澤煙手中接過【失真】,說來也怪,這柄似有似無之劍,在落入明彩手中之後,便在呼吸之間沉澱下來,竟是徹底有了劍的模樣,像是一柄普普通通的青銅劍,甚至還有銅鏽攀爬其上。


    “我這柄劍名為【失真】,實則意指的是你我的狀態,而我說祂能讓你‘歸真’,卻不是假話,你若不信,不如我讓你體驗一番,說不得,你還能追上看看山主人也說不準呢。”明彩輕撫著這柄劍,眼中含有一絲笑意,語氣稍顯溫和,若是忽略祂所說的話,不知道的,還以為祂是在向女媧服軟呢。


    “你是在威脅我?”女媧冷哼一聲,“明彩,吾劍也並非不利,你若想掂量掂量吾的手段,吾自奉陪。”


    “你可誤會我了。”此時,明彩才是真的稍稍有些服軟,“不如這樣,你失去一得力手下,我便還你一個,你與萬幸想要算計我這件事一筆勾銷,我力保萬幸成道,如何?”


    不如何,這簡直是空手套白狼,女媧又不是癡呆了,祂可還記得最初就是明彩提出要給紂絕陰天一個成道的機會的,也正因此讓女媧對紂絕陰天起了疑心。


    誰知道紂絕陰天成道之後,還是不是祂座下真妖,知道都是由明彩張羅的,紂絕陰天轉投樂庭也無不可。


    更何況明彩口中什麽算計,女媧更是嗤之以鼻,祂又沒算計成功,反而還被擺了一道,祂不去找明彩麻煩,怎麽明彩竟還敢拿此來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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