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走得急,封淺沒和他們約碰麵的地點,但封淺有陸棲的電話,出了家門,她垂了垂眼皮子,給撥去了一個。


    陸棲很快就接通了,她有些小心翼翼地道:“喂?我們已經在那天的餐館門口了,你,你……”


    她咬了咬下唇,看向身邊的另外三個人。


    沈家的兄弟還有董肆軒,他們原本是各自站在一個角落,但聽見她這邊的動靜,紛紛將視線看過來。


    封淺應了聲:“知道了。”


    她沒往電梯的方向走,而是腳下一拐,直接進了旁邊的樓梯間,下一瞬,身形崩散成一片光點,直接消失在原地。


    等她再出現的時候,已經是在那條小巷子裏了。


    她一抬眼睛,就看見了正在茫然對視的四個人。


    “我已經到了。”


    封淺掛斷了電話,兩隻手揣進了兜裏走過去。


    這小巷幽深,裏麵也沒有監控,她昨天來的時候已經觀察過。


    倒不是覺得會和他們在這裏會合而特意留意,是她每到一個地方下意識的反應。


    而且都現在這個時候了,也屬實沒必要避著監控。


    四個人都沒在第一時間注意到她,因此被她的聲音唬了一跳。


    沈硯瞬間回頭,在看到她的那雙眼睛的時候,下意識站直了身體,嘴唇囁嚅片刻:“封淺姐。”


    封淺對他笑了笑:“你也來了?”


    沈硯有些手足無措,呐呐地點頭:“我這段時間在玥城有幾個通告,就過來了。”


    陸棲看見她,雙眼又很快紅了,她扯著嘴角漏出一個笑容:“封淺姐。”


    沈硯從前是跟屁蟲,因為他和封淺他們相隔十多歲,大家都不樂意帶他玩,但他就喜歡跟著他們。


    沈硯眨了眨眼睛,心底也泛起了酸澀:“我早該想到了的……除了封淺姐,也不會有人會那麽幫我。”


    他性格木訥,加上他執意想進娛樂圈,沈家那邊就沒再管他,沒身份沒背景,在娛樂圈混了好幾年,都還是十八線的小透明。


    還是封淺用一首首歌把他捧上去,現在是圈裏炙手可熱的新星。


    沈默抿了抿唇,最終將視線瞥向另一邊。


    董肆軒也垂下了頭,腳尖踢著一塊石子。


    封淺歎了口氣:“你不適合娛樂圈那個大染缸,你也並不喜歡不是嗎?”


    沈硯:……


    他也不知道……


    人各有誌,換了其他人封淺根本不會多說一句,但她想到之前登號看到的東西,道:“你喜歡醫學,那就去追著自己喜歡的東西,別讓自己後悔。”


    沈家老爺子也就是沈明陽,他從事計算機,沈奶奶就是十分出名的醫學大拿,沈玖和沈默也是醫學相關的研究,沈硯的天賦應該不低,不然沈家也不會不管他。


    沈硯眨眨眼睛,眼眶有些泛紅:“我,我知道了。”


    徐雅安出事之後,所有人都在怪罪封淺,隻有當時還小的沈硯和封晟還擋在她的麵前。


    這些年沈硯一直都在給那個注定不會再亮起來的號發消息。


    沈硯:封淺姐早上好。


    沈硯:封淺姐生日快樂。


    沈硯:封淺姐新年快樂,你在那邊過得好嗎?


    沈硯:封淺姐我想進娛樂圈了,他們說我的聲音很好聽,我想唱你的歌,我唱你的歌唱一輩子!


    沈硯:我想考京戲,但沒人同意,他們改了我的誌願,沒人支持我……


    沈硯:封淺姐你和雅安姐還在就好了……


    封淺後麵查過,她之前給董肆軒寫的二十多首歌,他全都下架,並且說了再也不唱‘神翼’的歌,直到現在都沒有恢複。


    ‘神翼’就是十幾年前,她專門給董肆軒寫歌的馬甲,後麵隨著她那間小屋子曝光,裏麵沉積的稿子也一起曝光,馬甲才被拆掉。


    董肆軒靠她的歌火起來,但卻說再也不唱她的歌,甚至已經唱了的也全部下架,到了現在已經很難再找到完整的版本。


    沈硯怕她傷心,董肆軒不唱她的歌,那就他來唱!


    但她哪裏會傷心啊!


    封淺歎氣:“我那還有幾首歌,你唱完……就回去學校重新學。”


    沈硯對著她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好,我肯定會認真去唱!”


    其實封淺已經有段時間沒給他歌了,也就是他知道封淺回來的時候,他很快就將封淺和‘六千’聯係起來。


    這個世界上不會再有第二個人能寫出那樣的歌!


    但他不敢主動去戳破,每天抱著手機等‘六千’給他發消息,但他都沒有等到!


    封淺冷硬的表情因為沈硯稍微緩和了些,沈默語氣僵硬地插話進來:“我們什麽時候能走?”


    封淺再看他的時候,表情不變:“現在吧。”


    她雙手掐了個訣,不等他們有什麽反應,他們已經一同消失在原地。


    而他們離開之後,身後四合院的門被從裏麵推開,一身亮粉色騷包西服的老板走出來。


    他看了眼空無一人的門外,疑惑地抓了抓頭發:“剛剛聽見有聲音的啊……”


    怎麽沒人了?


    但現在就算有人跳出來說有異世界入侵藍星了,他都不會覺得有多奇怪!


    打了個哈欠,重新又將門給關上了。


    --


    沈默幾人隻感覺眼前一花,所處的環境就變了,他們個個驚疑不定,眼神也變得有些驚恐起來。


    這種手段……


    但封淺已經雙手插兜,跟個風燭殘年的老太太似的,縮著脖子,將下半張臉埋在圍巾裏。


    呼嘯的寒風揚起她羽絨服的衣角,她顯然就是那種要風度的,羽絨服沒有拉上拉鏈,整個被吹地鼓起,額前的碎發亂飛。


    沈默和董肆軒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地追上封淺的腳步。


    隻是這裏實在是冷,寒風像是一把把刀子往他們臉上割,地上還積了很厚的一層雪,地上隻有封淺走動的腳印。


    但他們四個人跟上了,雪地上就又多出來了四條。


    沈默察覺到封淺現在的心情不佳,就沒敢去招惹她,安靜得踩著雪行走。


    咯吱咯吱——


    在視野的盡頭出現了一個被雪掩埋的村子,隱隱有小孩的玩鬧聲傳來,還有的煙囪在往外冒煙,的的確確是一片人間盛世煙火。


    由封淺帶頭,他們走進了小村子,那小孩的嬉鬧聲也更近了一些。


    “……你犯規!不能這樣來的!那麽大的雪球,砸在身上肯定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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