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沒有不透風的牆。潘家大院一戰,被特委派到方高坪一帶的偵察員在遠處看到了,隻是不知在後麵伏擊鬼了的是哪支隊伍,但他還是把這一情況報告給了賀主任,賀主任當即想到是陳英她們幹的,可是一想又覺得不可能,八十多名武裝精良的日本鬼子往往國軍一個團都很難拿下,不是他們又是誰呢?賀主任決定去一次大院。到達大院時正碰到陳英和王教官在搗鼓迫擊炮,王教官也沒用過,正在冥思苦想。賀主任一切都明白了,隻有日本人才有這個東西。他道:“祝賀陳大隊長,你們在方高坪打了一個大勝仗。”陳英一心隻想迫擊炮的事情,沒見賀主任進來。見是賀主任,她沒承認也沒否認,忙道:“賀主任,你會用這個東西嗎?”賀主任道:“用過,我就是測量距離不準確。用這東西你要先測好目標距離,然後調好炮的距離標尺,他邊說邊示範,測好距離,調好標尺後就放炮彈進去,放炮彈進去的瞬間,人要迅速低下身子,離開炮口,否則爆發的火焰會灼傷你。”他做了一個示範。聰明過人的陳英一下子全明白了。接著她又拿出一顆日本手雷給賀主任道:“這東西怎麽拉弦呀。”賀主任道:“這不拉弦,先拔下插銷,然後在硬物上碰一下這個地方迅速丟出去就行了。”陳英也一下學會了。陳英請賀主任到客廳坐,給他泡了一杯好茶。賀主任道:“說說具體情況,這仗是怎麽打的,我好寫報告為你們請功。”陳英道:“我們隻打鬼子,不要功勞,有人不是喜歡奪別人的功勞嗎?你就說這仗是某某人打的就是。”賀主任道:“話不能這麽說,還是實事求是嘛。”陳英道:“要說功勞,要說實事求是,我倒要問一下賀主任,黃大哥哥的功勞小嗎,他的資格不老嗎?他的貢獻不大嗎?不說吃的和大洋,光是槍就貢獻了四百多支,現在的六大隊就是他親自發展起來的,請問,現在坐在那個位置上的人誰有他的貢獻大,誰有他的功勞大,因為他不屬那個小圈子裏的人,所以他功勞越大罪過就越大,貢獻得越多罪名就越多,差點沒被整死。我說的沒有半句假話吧賀主任?”賀主任被這個小丫頭說得無言以對也無法反駁。陳英道:“賀主任,你就當不知道這回事,不要去匯報了,你想想看,一個團都幹不掉的鬼子被我們幹掉了,人家信嗎?”賀主任道:“如果特委有任務要你們去完成你還會去嗎?”陳英道:“隻要是打鬼子,殺漢奸,除叛徒,斬惡霸的任務我們都去完成。”賀主任被這個小丫頭的博大胸懷感動了,這才是一個真正的共產黨人應有的品質。賀主任道:“你講給我聽一下,我不向特匯報總可以吧。”陳英道:“我講給你聽沒關係,但你不要讓別人去學我們,因為別的隊伍辦不到,我們這次取勝的關健是兩條;一,在五百米外就幹掉了他的迫擊炮手,有一個打一個,直到沒有人敢去拿到迫擊炮。二,我們埋伏在距日本人五十米的茅草中,碉樓頂上用機槍掃射,趁日本人扒下之機,我們二十人隻用五秒時間就到了日本人身邊,用手槍點名,等他反映過來時,我們己將他們點光了,我們自己毫發無損。我們能閃電般的殺敵,是我們多年練功的結果。所以其他隊伍做不到。”賀主任回到特委,李健來找他說道:“老賀,馬上要過年了,不說吃魚吃肉,我們恐怕連飯都沒有吃的,你是不是幫忙想想辦法呢?”賀主任道:“我沒管過後勤,也沒有籌糧的經驗,你還是讓後勤的同誌盡快去籌糧吧,我還有一大堆事呢,從黃梅朝上走,直到新洲,已有九個鄉鎮的頭頭投靠了日本人,我要查清他們的具體情況,還要進行甄別,實在忙不過來。”賀主任不軟不硬的頂了回去。特委有沒飯吃陳英管不著,但她一定要讓六大隊的人過一個好年。黃州他是不想去了,因為那裏被日本人占領了。她已電報通知鍾順才,張國泰,彭友兵,把隊員們的年終津貼發下去,另外每個隊員發四樣糕點,當地能買到什麽就發什麽,每人一雙新鞋過年,現在大隊己存了好幾千雙新鞋,而且老百姓還在源源不斷的送來。六大隊轄下的老百姓因為買了牛,對田進行了深耕,所以今年稻穀獲得了大豐收,家家戶戶糧食有餘,賣糧買布做新衣,買年貨過一個豐盛的年,盡管日寇己打到家門口,他們知道有遊擊隊擋著,一定會過一個太平年。六大隊的豬肉己不是問題,各大院,山上自從吃了慧智配的藥後就沒死過豬,殺多少豬各大隊自己定。陳英帶慧仁,慧義,慧智三人一起去羅田,到羅田店後的,徐掌櫃的高興道:“東家,這裏新開了一家糕點坊,做的幾樣特色糕點不錯,你們嚐嚐。”說罷端上四樣糕點,都十分精美,一個叫鬆子糕,一個叫栗子糕,一個芝麻餡餅,一個酥皮餅,都很好吃,包裝也很好。陳英當即叫徐掌櫃的每樣送二百八十合到大院,她們在羅田住了一晚,第二天隨同羅田的送貨車一起回大院。回到大院後,立即將年終津貼和糕點發到各中隊,女子特戰隊現在是三十六人,包括袁庚,袁酉,(兩個牛倌)胡伯。大米,白麵各中隊早就領回去了。當糕點和大洋發到兩個牛倌手裏後,他們象做夢一樣覺得不真實,胡伯叫他們帶著大洋和糕點回去過年,這裏的牛有他照料就行。二人回到家裏,把兩個窮苦家庭樂瘋了。臘月二十九,各中隊又派人去拐子坡領豬肉,朱南初將一中隊,警衛班,特戰隊的年豬肉用馬車送到了拐子坡。陳英安排好了一切,也帶著女子特戰隊回清風庵過年,李慧芬留在大院陪老父親過年,黃琬的離開對李家父女倆是一個很大的打擊,父女倆好象失去了靠山,心裏無比難過,特別是李慧芬,埋藏在心底的希望破滅了,怎叫她不難過。陳英路過石洞見胡伯正在牽牛喝水,因為小溪的水是山泉水,冬天是熱的,牛喝正合適。陳英走過去道:“胡伯,怎麽你招呼牛呀,那兩個人呢?”胡伯道:“我放他們三天假,讓他們回家過年去了,我一個人招呼沒問題。”陳英走進牛棚一看,大大小小十五頭牛,高興的道:“胡伯,怎麽有這麽多牛呀?”胡伯道:“是大牛下的崽,明年還要多。”陳英道:“太好了,明年就有牛肉吃了。”胡伯道:“保你吃不完。”


    臘月二十七,張祥帶領鄂東抗日遊擊挺進隊隱蔽在大嶺附近一個小村子裏,準備對日本人設在下巴河的駐點進行偷襲,由於村子太小,沒有多餘的糧食給部隊,幾百人已經斷糧了,陳立自告奮勇,願帶人去籌糧,齊品行也沒有其他辦法,隻同意他帶二十人去籌糧。陳立挑了二十個力氣比較大的,帶著他們直奔竹瓦孫家大院,葉敬羽見大隊長來,急忙叫廚房做飯。陳立道:“庫裏還有多少大米?”葉敬羽道:“有二千多斤。”陳立道:“全部給我們,你們再去加工,部隊幾百人都餓著肚子的。”葉敬羽急忙去找籮筐扁擔,叫幾個人幫忙裝了二十擔米,約二千五百斤。飯做好了,早已餓得前胸貼後背的隊員們狼吞虎咽,將飯菜一掃而光。葉敬羽看著心痛,這群年輕人冒著生命危險打鬼子,還要挨餓,真叫人心疼。稍坐一會二十人挑起米就走,因為還有三百多人餓著肚子呀。一下子弄回二千多斤大米,張祥很高興,覺得六大隊確實有群眾基礎。


    三十的年夜飯,要數大院和清風庵最豐盛,特別是清風庵,除了常規菜外還有幾道野味;紅燒麂子肉,紅燒兔子肉,黃燜鹿肉,粉絲山雞湯。


    明誠老師太己九十八歲了,靜昀,靜宜陪她坐在素席上,接受大家的祝賀。


    胡伯坐在這邊首席首位,左右是靜安,靜寧作陪,陳英,慧仁,慧義,慧智,慧信,紅紅也在這一桌。幾位大嫂將菜上齊後也一齊坐下吃飯,喝的是李嫂自釀的甜米灑,晚輩敬長輩的酒,大家互敬酒。胡伯拿起麵前的酒杯,沉聲說道:“我們今天歡聚一堂,過著這麽好的日子,永遠都不要忘記一個人。”大家不約而同的道:“黃先生,大哥哥。”胡伯道:“就是他,十一年前,庵裏靠化緣,種地才能勉強維持十來個人的生活,我給地主看山,一年隻掙二塊大洋,陳家台那麽多能人,一年到頭打獵,采山貨,賣板粟累死累活也隻能混個溫飽。是他帶領大家團結一心,精心謀劃,東征西討,打下這麽大一份家業,讓我們吃不完,用不盡,現在我們借此機會遙敬他一杯酒,願他平安無事,健康快樂。”大家齊聲念道;“祝黃先生平安無事,健康快樂!”陳英舉起酒杯,眼眶紅紅的道;“胡伯,大哥哥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我的入黨領路人,我敬胡伯,大哥哥年年快樂,身體健康,長命百歲!”說罷一飲而盡。紅紅端起酒杯,走到素桌前跪下,高聲道:“紅紅祝師太,兩位師祖新年快樂,身體健康。”靜昀師祖連忙將她扶起。紅紅又給胡伯,靜安,靜寧敬酒。又單獨給他師傅慧仁敬酒。大家都誇她長大了,懂事了。一頓年夜飯吃了盡興而歸。商嫂這是來清風庵過的第二個年,真正的感覺到這裏是世界上最好的大家庭,大家無私奉獻,互相信任,互相幫助,互相尊重,互相友愛。她祈禱這樣的日子永遠下去。同時也思念遠在他鄉的丈夫,祈禱他們平安。


    大年初一,陳英給師祖,師傅,師叔各位長輩拜完年後,又去石洞給胡伯拜年,然後去陳家台給各叔伯嬸嬸拜年,嬸嬸們拉著陳英不想放手,好不容易脫身回到庵裏。陳英收到了各大隊發來的拜年電報,她一一回電,特別是對三中隊,要他們千萬提高警惕,防止日本人報複。發現日本人大隊人馬帶著迫擊炮來進攻,不要戀戰,果斷帶著電台撤退。


    初一下午,大院發來電報:“賀主任等五人來了,在此午飯,他說明天再來找你,請你回大院。”


    初二早餐後陳英動身去大院,走到拐子坡見喜子已在此等候,胡長友夫妻己在上崗,她給二人拜年,隨後上車回大院,首先給李慧芬的父親,王教官的父母幾位老人拜年,又給金嬋師叔拜年,又去看望二中隊站崗的隊員們。丁正東告訴陳英,那二十名特等射手打五百米的人頭靶,百發百中,準備再叫二十人練習。陳英表示讚同。剛做完這些,賀主任就來了,陳英給他拜年,賀主任道:“我給你拜年才是,請你再支援一下特委吧。我這還有一封信,請你過目。”陳英打開信,見落款是陳達,急忙展讀:“陳英同誌,新春好!特委機關己斷糧多日,請你出手援助好嗎?多少不限。陳達。” 看完信後陳英問賀主任,“陳部長一直在這裏嗎?”賀主任道:“她是昨天下午從麻城過來的,過來到現在隻吃了一碗青菜。”陳英又問:“特委這邊還有多少人?”賀主任道:“幹部戰士五十多人。”她立即去找朱南初,問倉裏還有多少大米,多少麵粉。朱南初道:“大米有一千多斤,麵粉有五百多斤。”陳英道:“豬肉還有嗎?”朱南初一笑道:“我就知道你刀子嘴豆腐心,我留了半邊在廚房裏掛著。”陳英道:“裝一千斤米,五百斤麵粉,帶上豬肉送特委去。”一會裝好兩車,陳英隨賀主任一起去。戰士們看到大米白麵豬肉簡直高興壞了。陳達緊緊握住陳英的手道:“謝謝你,陳英同誌,你這才是真正的雪中送炭。”陳英道:“部長,對不起,我知道得晚了,害得你過年挨餓。”陳少敏道:“這怎麽能怪你呢?是我們工作沒做好讓戰士們受苦了。”陳英道:“以後陳部長有什麽事盡管吩咐,隻要是你說的,我一定想辦法辦到。”言外之意就是你陳部長說的我想辦法辦到,別人說的不一定。這是陳英第一次與陳達直接對話。


    回到大院,見朱南初正組織人在碾米磨麵,因為還有一百多人要吃飯呀。準備過年的米,麵都送去特委了。陳英感覺到大哥哥選定的一批人真是太好了,個個識大體,顧大局,聽指揮,大公無私,勤勞肯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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