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起靈沒管在一旁嚷嚷的黑瞎子,轉而低頭望著被自己擁在懷中的少年,道:“為什麽要跑?”


    程霽知道他要問的什麽,有些心虛的垂頭:“張先生認不得我,我留在那給先生添堵嗎?”


    張起靈將環在少年腰身的手緊了又緊,語氣中似是夾帶著些許委屈:“不是張先生。”


    程霽沒有接話,而是岔開話題道:“我們日後再說,現在要緊的事是這個村……”


    張起靈不管其他,下意識的捂住少年有些不合時宜的嘴,語氣也稍顯焦急:“你說的,見過麵了。”


    程霽垂下的眸中帶著一絲笑意,抬手將捂著自己嘴的大手拉開,牽在自己手裏,佯裝不懂道:“不是張先生那應該叫什麽,還有,我說什麽了,我怎麽不知道?”


    張起靈見少年有些不認賬,雖麵上不顯,但呼吸不免有些錯亂,顯然是來之前壓根沒想到少年能是這般態度。


    這些年他四處下墓尋找自己的記憶,直到下到鐵麵生的血屍墓,看到那殘留在地上星星散散的血跡,和少年從相識到相知,再到他應了少年的表白,都記了起來。


    可記憶是回來了,可人卻早就跑沒影了。


    他從血屍墓出來,回到長沙城內,企圖尋找少年的蹤跡,誰料一連幾次都撲了空,少年不是在下墓就是在下墓的路上,好像從來不給自己休息的時間,總想著盡快找到他想要的那份答案。


    無奈之下,他隻好找到曾經在墓中有過幾次交集的黑瞎子,希望能在下次少年接活的時候,捎帶上他。


    這次他主動點,別再跑了,小騙子。


    程霽看到神明的晃神,勾起一抹笑意,伸手勾住張起靈的脖子,趴在他的耳邊,輕聲道:“怎麽不說話了,不叫張先生,我應該叫你什麽,不應該是先生嘛,那我換個稱呼,夫君?”


    果不其然,話音剛落,程霽就感受到眼前人更加急促的呼吸。


    原來,神明也會被情愛纏身啊。


    程霽也就隻敢皮一皮,隨即立馬從張起靈懷中退了出來,牽著張起靈的手,笑吟吟道:“哥哥想聽什麽稱呼,回去我喊給你聽,現在當務之急還是先將眼下之事處理明白才是,要不是,黑爺可能要撂杆子不幹了。”


    聽到少年的話,已經將村長綁起來丟到一旁的黑瞎子皮笑肉不笑的接道:“可真是難為你倆能想起來個正事,也難為你們能記得旁邊還有瞎子這麽個人。”


    程霽笑著安撫已在暴走邊緣的黑瞎子道:“黑爺這是哪裏的話,哪能不記得您呢?”


    說著便抬腿走到村長麵前,用腳踢了踢被綁著無法動彈的村長道:“我說,老村長,這歹心應該不是一下子就能有的吧,為何之前不動手,偏偏在二十多年前突然選擇動手呢?”


    老村長沒有回話,隻是一副任君宰割的模樣,給少年整的一樂:“你不會覺得你一句話不說,我就能不知道吧。”


    老村長冷哼一聲道:“你貴為青丘九尾族少主,想殺便殺就是,這都是我一個人所為,你不能因為我一人牽連到整個村子。”


    程霽輕笑:“你一人所為?確實是你一人所為,身為程家的守墓人,用九尾血做引,製成血池,又勾結汪家,讓村中所有人都洗掉守墓人的紋身,覆上鳳凰紋身,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盤。”


    村長原本死灰的瞳孔瞬間瞪大:“你怎麽會知道,你不是人,你……你是惡鬼!”


    哼,惡鬼麽……


    “老村長,你知道嗎,我最討厭汪家人這種貪得無厭,企圖長生的畜生,所以,你覺得你的村民,還能活到幾時?”


    “你不能……”村長的話還未說完便被一旁的黑瞎子割了舌頭。


    黑瞎子將染血的匕首在村長的衣服上擦了又擦,有些嫌棄的道:“真髒啊,但你有點聒噪了,還是閉嘴為好。”


    程霽也因為血跡飛濺而皺著眉後退了幾步,隨即從空間中將月華掏了出來,笑眯眯的同地上咿咿呀呀慘叫的村長解釋道:“本來呢,我準備讓他們輕鬆點上路的,但也得托你打開的機關的福,所以輕鬆點的死法我暫時沒辦法施展了,隻能給你看點新鮮的玩意兒了。”


    說著,指尖微動,阮聲陡然而起!


    不同於之前少年彈的曲子,此次的曲子宛若孩童抽泣,又似是女子的笑嗔,詭異的非常。


    月華一曲起,方圓萬鬼生!


    原本陽光正好的天空驟然變的陰沉,烏雲遍布,似是暴風雨俱來之勢,無數個身負青丘九尾紋身的怨靈從這片土地裏紛紛鑽出,刹那間,整個山上猶如惡鬼橫行的煉獄!


    少年薄唇輕啟。


    “去,撕了他們,不留活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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