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薑明枝故意重複了這兩個字,然後好笑地盯著薑玉珍,“難不成是長姐什麽時候害過你,才讓三妹這樣緊張?”


    就是一句話,,卻還是叫薑玉珍後背一冷,莫名的有種被人看穿的感覺。


    隻是她不能認慫,畢竟薑明枝現在也拿不出什麽證據,證明這件事是她做的吧,既然這樣,她又憑什麽說自己做的。


    想到這裏,薑玉珍立刻就鎮定了下來,她不能自亂陣腳才是。


    “長姐說的這是什麽話,都是自家姐妹,哪裏有什麽害不害的。”


    她努力讓自己平視薑明枝的眼睛,隻是對上那雙明明含笑又漂亮的眸子,卻讓她有種麵對深山寒潭般的恐懼,那不是少女蓄了春水的眸子,而是積年累月不化的寒冰。


    薑明枝到底不是真的十多歲的小姑娘,麵對薑玉珍那色厲內荏的做派,早就洞悉了她心中所想。


    從前的大小姐薑明枝是個傻子,任人欺負也就罷了,可她周歲歡從來就不是個軟柿子,她不惹事,卻也絕非怕事兒之輩。


    看出薑玉珍心底的恐懼,她兀的露齒一笑,湊到妹妹薑玉珍的耳畔,用隻有兩個人聽得見的聲音輕笑道:“我自然是說笑的,隻是三妹,有些事情呢,不做則已,若是做了,最好就做得天衣無縫,否則露了痕跡,到底是對你不好的。”


    那不疾不徐的話語,落在薑玉珍耳中,像是吐著信子的毒蛇,隻那嘶嘶聲,也能嚇破人的膽子。


    薑玉珍頓時毛骨悚然,杏目圓瞪地盯著薑明枝,仿佛不是在看一個人,而是在看一個怪物!


    “你從前的癡傻莫非都是裝出來的?!”


    如果真是癡傻了十多年的傻子,心智應當也是愚鈍不堪的,可現在薑明枝表現出來的,卻和她想象的完全不同,這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她腦海裏就冒出一個念頭,薑明枝一定都是裝的,這些年她根本就不是個傻子!


    薑明枝沒想到薑玉珍會問出這樣愚蠢的話來,頓時有些好笑。


    到底是年紀小了些,遇到一點事情就慌了手腳,她也不想想,若是薑明枝真的沒有癡傻,又怎麽會被欺負到那般田地。


    隻是這話呢,她是不會告訴薑玉珍的,她會讓馮氏和薑玉珍知道,惹惱她會有什麽下場!


    馮氏如此不容人,也別怪她做事難看了。


    她收起嘴角的笑意,一雙瑞鳳眼裏頓時透出幾分外露的殺氣,薑玉珍已然不敢再說什麽,最後薑明枝意味深長地看了薑玉書一眼,緩緩轉身離開。


    薑玉書眼圈一紅,就要落下淚來。


    那個荷包是她親手給薑明枝係上的,薑明枝若是要清算起來,絕對是不會放過自己的。


    想到這裏,薑玉書就一陣的後怕,求助般的目光落在薑玉珍身上。


    薑玉珍也是心神俱亂,她沒想到這件事這麽快就讓薑明枝發現了,現在可如何是好!看薑明枝那意思,應當是不會輕易罷休了。


    她想去和母親商量一下,可此時卻又不是時候,心裏正煩躁著,就對上薑玉書那誠惶誠恐的神色,她一張白皙的臉蛋已經嚇得麵無血色,就差在腦門子上寫上“我幹了壞事”幾個大字了。


    薑玉珍頓時一陣火氣壓也壓不住,惡狠狠地低聲罵道:“沒娘的小野種,我警告你,這件事情要是從你口中說出隻言片語,我要你好看!”


    薑玉書咬著唇,不敢說話。


    緩緩踱步在野桃林中,薑明枝心情說不出的複雜。


    想必所有人都覺得,瑾王妃周歲歡已經死了吧,誰又能想到,今日她會回到這個地方呢?


    青棠見四下無人,湊在薑明枝的身旁低聲問道:“小姐,這件事你打算如何處置?”


    她覺得,既然三小姐敢如此歹毒害人,就應當抖出來,讓侯爺處置她,實在不行就鬧大,總不能就這樣忍氣吞聲的吃個悶虧吧!


    薑明枝心中自是有數的,“現在還不著急。”


    她的聲音篤定,讓青棠心中稍安,如今的大小姐已然不是從前的大小姐了,想必她心中自有成算,反正到時候她聽小姐的吩咐就是了。


    薑明枝在想這件事要怎麽給馮氏最痛苦的一擊,若隻是不痛不癢的跪一天家祠,那她受的這些苦豈不都白挨了。


    馮氏在錦衣侯府經營多年,根深蒂固,她想要憑借這一件事就扳倒馮氏,那就是癡人說夢。


    不過青棠是她目前唯一信得過的人了,這件事她還是要和她好好說一說的。


    想到這裏,薑明枝就簡單地解釋道:“青棠,這件事你先不要聲張,事情隻怕是涉及到玉書,到時候猝不及防鬧起來,吃虧的隻怕還是我們。”


    “三小姐?”


    青棠皺眉,“三小姐與小姐一母同胞,是至親骨血,怎麽會害大小姐?”


    是啊,至親骨血,怎麽會害她呢,薑明枝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親疏有別,人總是對自己的至親難以防備,可誰能想到,有時候插自己致命一刀的,往往就是那至親之人呢?


    閉上眼,心頭那無邊的苦澀又泛上心頭,薑明枝搖搖頭,把腦海裏那些亂七八糟的思緒全都拋開。


    現在不是多愁善感的時候,她有太多的事情要做了。


    青棠忽然想到一件事,又對薑明枝低聲道:“小姐,您上次要了過年時沒用完的炮仗之後,管事的又來問過那小丫鬟兩次,隻是誰也不知道是咱們院子裏要了去,您盡可放心。”


    薑明枝點點頭,沒有多說什麽。


    不知什麽時候,她越走越遠,反應過來的時候,周遭已經沒人了。


    青棠也反應過來,有些好笑地歎道:“這說著話竟忘了路,小姐,咱們回去吧,時候也不早了,瞧著夫人的意思,是不會在王府用晚膳了。”


    瑾王府辦喜事,是早上就開始的,因而會留客用兩餐飯食。


    尋常人家娶正妻,一般都是下午娶妻,寓意成昏成婚,瑾王府今日是娶側妃,和娶正妃有所區別。


    薑明枝點點頭,主仆倆正要尋來路往回走的時候,忽然看見有一道身影朝著這邊過來。


    瞧著那打扮,是個孔武有力的年輕公子,今日瑾王府人多,遇見外男也是常事,青棠扶著薑明枝側身回避,誰知剛轉身,後脖子就是一涼,她眼前一黑,頓時沒了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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