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閑以為他詩百篇,甚至都覺得這一串朗誦背讀帶著磅礴的氣勢,也是帶著高人一等的輕蔑,輕蔑這些土著竟然敢質疑他這個穿越者,質疑他這個接受過現代九年義務教育的天選之子男主角。


    隨隨便便背誦出來就吊打這群沒有吃過細糠的山豬。


    侯公公抄的手都快要冒煙了,而莊墨韓臉則是越來越黑,李雲睿心態都崩了,也沒有想到範閑隨便出口每一首都是絕世好詩。


    慶帝臉上的驕傲都要溢出來了,嘴角的笑容怎麽也壓不下去。


    太子笑的臉都要爛了,尤其是看到身旁的李承澤沉著臉,笑容更是控製不住笑出豬叫聲來,不過好在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範閑身上。


    李承澤微微側過眼眸看向樂不可支的太子,眼底閃過嫌棄,就這貨,就是給這貨當磨刀石?


    笑吧,笑吧,現在笑的越開心,越得意,等會兒就摔得越慘。


    喝得酩酊大醉的範閑,眼神迷離的看著侯公公。“過百了嗎?”


    “早就過百了。”侯公公笑著點頭。


    範閑眼底閃過得意,看吧,這群土著都被震撼到了,所以這才是最真實的反應,並非詩仙,詩聖的詩不夠驚豔絕倫,而是那個醫仙毫無一點文學,更是不懂得欣賞。


    “範閑!”莊墨韓等範閑念完猛的拍了拍桌子站起身來,把在場人的視線吸引過去。


    隻見莊墨韓顫顫巍巍的從懷裏拿出一本書籍,“我念你少年得誌,也有幾分傲骨文采,也好言相勸,讓你迷途知返,可誰知你卻死不悔改。”


    慶帝的驕傲勁還沒有過去,聽到莊墨韓的訓斥,臉一下子陰沉下來。“莊先生這話何意?剛才範閑可是出口成詩,不下百首。”


    而李雲睿則是捕捉到了莊墨韓手上的書籍,眼前一亮,本以為天無絕人之路,可誰知道卻是柳暗花明,果然莊墨韓沒有讓自己失望。


    範閑,你死定了!


    “迷途知返?死不悔改?”範閑醉醺醺不解的看著莊墨韓,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一樣,放聲大笑。


    範閑踉踉蹌蹌的來到莊墨韓的桌前,霸氣的伸出手指著莊墨韓。“注經釋文,我不如你,但背詩,你不如我!”


    “做文壇大家,我,不行,但做人,你不行!”範閑還在持續打擊,因為沒有人能夠作出比他更精彩,能夠超越的詩句,而且這個世界上也就隻有他這個穿越者,誰又能夠來揭穿呢?


    莊墨韓不畏懼範閑的質問,那雙渾濁的眼睛此刻燃燒著熊熊怒火。“也就是說範公子承認是抄襲盜竊,不是自己所作的,對吧?”


    “對!沒錯!”勝券在握的範閑毫不猶豫大聲的應道。


    莊墨韓一把推開範閑,拿起懷裏的書向範閑展示《詩詞合集》封麵上麵的幾個大字,讓範閑瞳孔驟縮,心也在撲通撲通地狂跳,大腦一片空白。


    “範公子剛才的百首詩詞,皆出自這本《詩詞合集》每一首都皆在目。”


    慶帝頓感不妙,李雲睿則是興奮的站起身,從莊墨韓手裏搶奪過來翻開看,越看越興奮,控製不住嘴角的笑容扭曲的臉就像惡鬼似的,範閑,他真的是盜竊抄襲,範閑,他死定了!


    “老夫並不知道範公子是從哪得到的,竟然厚顏無恥,大言不慚的盜竊他人的詩名來邀名,文人注重風骨,鐵骨錚錚,之所以剛才未阻止範公子,並非是老夫打壓,而是好言相勸範公子,可誰知...”


    莊墨韓一臉痛心疾首,“此書本不想重現時間,因為贈予家師的那位故人並不想借此出名,至於那首七言,老夫隱瞞了一些,確實是老夫的過錯。”


    “但範閑你剛才踏著前人的心血成就你的美名,你真的問心無愧嗎?你真的不覺得羞愧嗎?”


    慶帝翻看著從侯公公那裏拿過來的《詩詞合集》,越看越心驚膽顫,因為裏麵的每一首單拿出來都是吊打的存在,而且範閑剛才所朗誦的每一首詩都在裏麵,筆走龍蛇,力透紙背,陽剛蒼勁,都說字如其人,就連慶帝都不得不承認,此人的心胸,語境,甚至眼界,範閑都不如。


    因為範閑沒有體現出來,更是沒有那個風骨,披上了文人虛偽的傲骨。


    範閑,不中用啊。


    這本《詩詞合集》傳到官員的手裏,也顧不上禮儀紛紛湊在一堆,郭攸之身為禮部尚書,興奮的可不比李雲睿差,本來為範閑詩百篇,想到接下來的清算暗無天日,甚至整個郭府都要被牽連,可現在這叫什麽,這叫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果然妙極了,這句詩很應景啊!


    太子目眥欲裂,這事情的走向不應該是這樣,怎麽會是這樣呢?


    李承澤嘴角勾起玩味的笑,眸色深沉近墨,範閑,你真的是比不上我的三元。


    你若是真有才華,李承澤必不會出手設局,但可惜你是一個不折不扣盜竊抄襲者。


    不愧是你,三元,就連這都料到了。隨後李承澤眼裏閃過驕傲和傷感,若是三元你在,就能看到範閑小醜的一幕,


    可是,你看不到,也不知今晚你能否入我夢境,我與你細細道來。


    “範閑!你怎麽說?”慶帝眼裏沒有什麽溫度,語氣無甚波瀾,此刻眼睛正死死的盯著範閑。


    範閑呼吸一滯,張了張嘴巴,卻始終也沒有發出聲音來,不敢置信的衝下台階,發狂的撥開擠在一起的人群,從郭攸之手裏搶過《詩詞合集》,不顧他們的不滿快速的翻開。


    範閑呆住了,臉上的肌肉漸漸也收縮起來了,眼神空洞且迷離。


    怎麽可能?不是隻有他一個穿越者嗎?為什麽會是這樣的發展?難道他不是主角嗎?


    難道他不是像小說那樣青史留名嗎?在這個封建時代闖出一片天地,受到天下學子的追捧嗎?


    像他娘葉輕眉一樣,驚豔這個時代,日後世人提及他範閑,必定美名不斷,為什麽會這樣?


    能夠與他匹敵的醫仙不是死了嗎?若是《古詩三百首》範閑還能夠周璿,甚至一口氣背誦出沒有記錄在裏麵的。


    但是寫《詩詞合集》的這個人好狠,上下五千年的詩詞全都寫出來了,一首都不落下。


    到底是誰,那個穿越者是誰!?


    範閑突然想到了什麽,衝上台抓住莊墨韓的衣領發了瘋的質問:“寫這本書的人叫什麽?來自哪裏?是不是醫仙的師父給你的?”


    被範閑的瘋狂給嚇到的莊墨韓,見《詩詞合集》被範閑攥的緊緊巴巴的,痛心疾首,快速的從範閑的手裏爭奪回來。


    “範大人,冷靜,冷靜!”侯公公剛才笑的有多開心,此刻就有多驚恐,帶著幾個內侍分開倆人,把範閑拉扯到一旁。


    莊墨韓小心的撫平褶皺,“並未告知老夫名字,也並未得知是哪人,至於是不是醫仙的師傅,老夫並未見過。”


    “陛下,兒臣以為範閑並非是盜竊他人詩才之人,何不給範閑一個機會,讓他再次作出這《詩詞合集》上沒有出現過的詩詞,必能洗清這個冤屈。”幫範閑?怎麽可能,他李承澤這個人有一個優良的品質,那就是落井下石。


    李雲睿捂著胸口,搖搖欲墜。“本宮竟沒有想到,範閑你竟是品行不端頑劣之人,本宮絕對不會把婉兒嫁給你這種人!”


    郭攸之可是逮住機會往死裏參範閑。“陛下,範閑此舉儼然惹了天下學子,抄襲盜竊他人的詩詞,死不悔改還變本加厲,請陛下嚴懲不貸,也好給天下學子,給莊墨韓大師,也給《詩詞合集》的這位大師一個交代。”


    “夠了!”慶帝抓起酒杯摔在地上,霎時間噤若寒蟬,官員紛紛下跪。


    慶帝對李雲睿整出的這一手真的是厭惡到了極點,臉麵都丟盡了,這範閑,真是讓人失望。


    “陛下息怒。”


    唯獨範閑無法接受眼前的事實,整個人如同被冰封住一般,無法動彈,為什麽這個老鄉在關鍵時刻出來背刺他呢?若是想成名,為何不早早向世人告知呢?


    為什麽這麽惡毒?範閑從未想過在這個異世界這般狼狽,過去順風順水的十幾年人生裏,可謂是大男主的待遇,範閑實在是想不明白,這個老鄉居然甘願默默無名,隱姓埋名孤獨終老。


    “哈哈哈!哈哈哈!”範閑受不住刺激,仰天長嘯,氣血逆流,最終受不住,口吐鮮血倒下。


    頓時大殿亂作一團。


    慶帝在離開祈年殿的時候,瞥了一眼站在柱子旁的李承澤,臉上帶著一份淡淡的疏離,安靜淡然地望著這個亂作一團與他無關的宴會,呈現一種乖張和鋒銳之感。


    這裏麵,老二是否也插了一手?


    等慶帝離開後,李承澤淡淡的掃視了一眼抑製不住興奮猖狂的李雲睿,以及那臉色慘白身形搖搖欲墜的太子。


    “今日這出戲,可真是夠精彩的。”


    “二哥,你可真狠,在這重要的場合,當著其他兩國的使臣,讓慶國的顏麵盡失。”太子臉色驟然陰沉下來,雙唇緊抿從骨子裏透出來的怒氣就像是一頭發狠的猛獸。


    “看到沒有?”李承澤姿態肆意地往後仰避開太子多沫橫飛,一隻手搭在另一邊手臂上搭著,上善若水,動作優雅從容地抬起手指了指。


    “什麽?”太子一頭霧水的順著李承澤手指的方向看去,正是雲之瀾。


    “背鍋的在那呢~”


    李承澤側臉輪廓鋒銳而清雋,薄唇微微翹起,透著若隱若現的譏誚之意。


    “太子可別什麽鍋都往我身上扣,我可不是東夷城的四顧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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