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個朝臣之女,竟敢持刀威脅皇子,你的家族有幾條命去填?”


    微生三元掐著葉靈兒的脖子,手中的鎮紙‘啪’的又是狠狠甩過去。


    “你的父親沒有教過你什麽叫做君臣有別嗎?”


    她的語氣極其平靜,卻令人隱約中聽出一種與生俱來的威儀,那是長期身居高位之人,言語間不自覺流露出的威嚴和命令。


    “啪!”


    “你葉家自詡忠臣,可知忠臣之心,君主明鑒,猜忌之心,禍亂滋生。”


    微生三元白皙修長的手死死的掐著葉靈兒,雙眼含笑,嘴角微翹,充滿著玩味地笑意,看似人畜無害地麵孔,可手上染了血地鎮紙卻讓人心驚膽顫。


    “啪!”


    “奸佞之輩竟敢挑撥離間,你葉家是仗著太子撐腰,哪怕是失手殺了皇子也無所謂嗎?”


    飛濺地鮮血滴濺到林婉兒的臉上,看到好友葉靈兒生死不明,滿臉汙血臉頰高高腫起,這血腥殘忍的一幕,再也守不住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大皇子害怕的捂著臉,每打一下身體就縮一下,“哪怕是我軍中的勇士也沒二弟妹這麽生猛。”


    大公主更是怕的雙手捂著臉向大皇子靠,“別說南慶了,就連北齊都沒有。”


    看到李承澤一臉習以為常,反而是悠哉悠哉的吃著葡萄看戲一點害怕都沒有。


    “老二,你不害怕嗎?”大皇子給李承澤投去一個憐憫的眼神,這母老虎娶回家後半生都不能安寧。


    “我為何要怕?”李承澤一臉不解,葡萄把嘴巴塞得鼓鼓的,完全就是被三元縱容寵溺出來的自信和傲嬌。


    “三元的溫柔隻給我一個,才不舍得打我,更別說是說重話了。”


    大皇子和大公主被這口猝不及防的狗糧塞得牙疼。


    “婉兒。”範閑見林婉兒暈倒慌了,抓著林婉兒的手把脈,鬆了一口氣,把林婉兒放下,範閑站起身來,怒喝道。


    “住手!元微仙子莫不是要當著我的麵殺人不成?”


    微生三元側過頭,冷冷地掃了一眼範閑,把手裏暈死過去的葉靈兒像個垃圾一樣隨意丟開,掃視著這個螻蟻。


    “你自斷腿或者手,不然我把你的人頭擰下來當球踢。”


    這囂張狂妄不可一世的態度讓大皇子和大公主倒吸一口冷氣,好狂。


    大公主眼睛閃閃發光,這元微仙子氣場十足,霸氣護夫真的不要太迷人。


    “你...不要欺人太甚!”範閑麵龐漲成紫紅色,赤紅著雙眼,艱難的吐出幾個字。


    但範閑很清楚,一打二都打不贏她,單打獨鬥更加沒有勝算,而且大皇子未必會出手幫他。


    範閑雖然很不服氣,但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恨不得想要剜了她,但還是隱忍著這份屈辱,壓抑著胸腔的怒火。


    這個仇,他遲早會報!


    在微生三元的鎮紙揮上來之前,範閑屈辱不甘帶著怨恨果斷地自廢一隻手,有師傅在,手隻是廢了沒有斷治好照樣可以吊打。


    在他們目瞪口呆範閑幹脆利落自廢一臂結束時,微生三元根本就沒有打算放過範閑。


    大皇子有些可惜這戲就這麽結束了。“欸,太短了。”


    這範閑的骨氣也就那樣,還以為他的骨氣和嘴皮子一樣厲害呢,沒想到不過是軟骨頭。


    範閑:別站著說話不腰疼,他也想暴打啊,但問題是五竹叔不在身邊,範閑並不想自討苦吃。


    要是五竹叔在,分分鍾暴打微生三元不在話下。


    大公主也失望的歎氣。“本宮都還沒看夠呢。”


    李承澤葡萄蒂隨手丟在桌上,拿著酒杯抿了一口,漫不經心道。


    “三元才不會那麽輕易放過範閑。”


    大皇子一臉懷疑,看著麵色痛苦冷汗直流的範閑,“老二你又知道了?”


    事實證明,李承澤說的沒錯。


    “啪!啪!啪!”鎮紙被微生三元揮的優雅而致命,速度快的殘影肉眼都捕捉不了,等鎮紙斷裂才停下來。


    “優雅,實在是太優雅了。”大公主被吸引的情不自禁的拍手鼓掌。


    大皇子看著被單方麵毆打血肉模糊的範閑,害怕的咽了咽口水,默默的向李承澤豎起大拇指。


    “不愧是你。”


    李承澤歪著頭麵無表情的盯著大公主。


    大公主一個激靈,連忙誇讚道。“二殿下果然與元微仙子心有靈犀一點通,情投意合,天造地設的一對,實在是般配極了。”


    李承澤被誇的眉眼稍稍舒展,姿態懶散的轉過頭,心情看上去似乎不錯。


    “嗬嗬嗬~”微生三元地笑聲如同銀鈴,清脆悅耳,卻隱藏著鋒利地刀。


    微生三元拿出帕子漫不經心的擦拭著濺到手上的鮮血,擦幹淨之後欣賞著,這雙柔弱無骨但葬送在她手裏無數條人命的手。


    “你還是不太了解我~”微生三元輕聲道,語氣中帶著一絲戲謔。


    “你出爾反爾...卑鄙無恥。”隻覺得腦瓜子都被打碎的範閑強撐著一口氣,雙目通紅就像個厲鬼一樣瞪著微生三元。


    微生三元冷漠中流露出一絲嗤笑,仿佛在說你以為你是個什麽大人物值得她守信用?


    “唯女子與小人也難養也,你沒有聽說過嗎?”


    她把染了血的手帕丟到被打的腦子嗡嗡作響像個癡呆一樣的範閑臉上,羞辱的意味很明顯。


    “我凡事並非錙銖必較,但我更奉行睚眥必報。”


    大公主恍恍惚惚,好熟悉啊,太熟悉了,元微仙子也對她這麽說過。


    羞辱完人之後的微生三元也不再逗留,朝著李承澤走去,向他伸出了手,笑容溫柔,言語溫和。“殿下。”


    大皇子就看到他的弟弟完全不抵抗,甚至樂嗬嗬,屁顛屁顛的手牽上去,就跟收起了爪子的貓咪粘人又愛撒嬌。


    微生三元拿出一個盒子放在桌上,低垂著眉眼,眼底劃過一道冷意。“小小心意,以表二位維護殿下的謝意。”


    “元微仙子客氣了,本宮也沒有幫上什麽忙。”大公主的視線從盒子上移開,眼神裏充滿了好奇。


    “做兄長的自是不能看著弟弟被欺負。”大皇子訕訕笑了笑,眼神躲避眼裏閃過一絲心虛。


    “告辭。”微生三元也沒有追究,牽著李承澤的手離開了。


    雖然她很想殺了範閑,但範建瘋起來報複的手段不是李承澤可以承受的住,而且慶帝也絕對不會善罷甘休,鑒查院的陳萍萍為了給範閑報仇,同歸於盡。


    不著急,仇要報,但不是現在,畢竟範閑確實是還有用處。


    至於葉靈兒身後的大宗師葉流雲,什麽都不是,並非懼怕,可要是輕而易舉的殺了葉靈兒,怕是武將那邊全都投靠太子了,畢竟一個縱容妻子殺大臣之女的皇子,登上皇位後,難免不會清算他們。


    現在暫時殺不了,但並不代表她不能動手給他們一個教訓。


    微生三元也不怕葉家會來找麻煩,因為持刀威脅皇子就夠他們喝一壺的,尤其是現在都察院的火旺盛的無人敢在這個時候火上澆油。


    她隻不過是好心的幫範閑坐實生病的這個流言,何錯之有?


    待他們離開後,大皇子看出了大公主的好奇,打開盒子,裏麵兩枚質地純淨細膩的羊脂玉同心結,沒有任何雜質和瑕疵,溫潤堅密,就像是上好的絲綢,光滑又細膩


    羊脂玉同心結,象征著兩個人心心相印,永遠相守的愛情。


    雖說南慶以琉璃為貴,達官貴族更是對琉璃所製的珍品愛不釋手,但世家的底蘊更是以玉石孤品珍寶為主,尤其是玉石更受世家的喜愛。


    大公主拿起一塊羊脂玉同心結,手指輕輕摩挲感受著。“柔和而又溫潤的光澤,既不張揚,也不黯淡,又恰到好處展現出高貴與典雅,元微仙子果然出手大方。”


    大皇子則是看到了羊脂玉同心結的雕刻,感慨之餘又調侃著。“這雕工更是精湛,莫不是我那二弟娶了個金疙瘩回來?”


    一臉自責抱著桑葚和三七的謝必安在馬車前恨不得以死謝罪。


    微生三元微微蹙眉,有點不對勁,接過桑葚和三七嗅了嗅,果然是下了藥,雖然不致命,但對動物來說會興奮發狂。


    這一招調虎離山,好算計。


    “想要將功折罪,就帶人去接應範無救。”


    “是。”


    小作精回到馬車上就開始發作了,因為三元隻給他一個人送禮,但今天卻是給別人送了禮物。


    “三元,大哥和大公主都有,為何我沒有?”


    “我送殿下的還少嗎?”微生三元抬眸掃了他一眼,用竹筒打來的清水拿著帕子沾濕,捏著他的下巴幫他擦拭著脖頸的血跡。


    “可分明是我獨有的,偏偏...嘶,好疼。”委屈的李承澤嘟囔著吃痛的叫喊出來,淚眼汪汪的望著她。


    微生三元笑容看似溫柔和煦,卻讓人莫名膽寒,手上的動作極其溫柔卻讓李承澤感到恐懼,身體止不住的顫抖起來。


    “殿下莫要說話。”


    瑟瑟發抖的李承澤不敢發作,三元生氣了,絕對是生氣了,這種平靜的瘋感比發作起來更加讓人害怕。


    “三元並非在生殿下的氣,我隻是在氣惱未能陪伴在殿下身側。”


    她的每一個動作都透著極致的優雅,眼神卻逐漸變得迷離而瘋狂,嘴角雖掛著那看似迷人的微笑,卻在不經意間流露出一絲讓人不寒而栗的癲狂。


    優雅與瘋狂在她身上完美融合,讓人即為之傾倒,又心生恐懼,但對於李承澤而言,更多的是傾倒的癡迷。


    “那三元為何從府上搬離?又為何不許讓我去找你?”


    微生三元拿起藥瓶打開蓋子,手指沾著藥膏,慢條斯理輕輕的幫他塗抹被清洗血跡幹淨脖頸上的傷口。


    “秋陰不散霜飛晚,留得枯荷聽雨聲。”


    “三元是我唯一的妻子,怎麽會寄人籬下?”李承澤低沉的聲音裏似乎透著隱隱的不悅,不悅那些人背後嚼舌根,又帶著不安,害怕她又一次的丟下他。


    她的雙眸看似深邃而沉靜,然而,此刻那平靜的麵容下,卻隱隱有青筋跳動,嗓音彎如清溪長流,不夾雜一絲情緒。


    “長恨人心不如水,等閑平地起波瀾,到底是名不正言不順,怕是殿下要被禦史參不知禮數了。”


    上完藥之後,微生三元拿著白布幫他細細的纏好以防傷口被感染,有條不紊的幫他整理著衣衫袖口,抬眸撞上他溫怒漸濃的眼眸。


    “饞口交加,市中可信有虎,眾奸鼓釁,聚蚊可以成雷。”


    馬車內的空氣仿佛凝固,沉悶的寂靜中似乎能聽到他細微的心跳聲,隻覺得胸口堵得慌,眼前的水汽氤氳上來,胸間窒悶得幾乎連嗓音都充滿了悲涼和無奈。


    靠在她的懷裏,緊緊的摟抱著她,淚水不自覺的湧出眼眶,淌過臉頰,在她胸口處留下一道濕濕涼涼的淚痕。


    “勢存則威無不加,勢亡則不保一身,哀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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