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望著手中斷劍,陷入了沉思——莫不是自己言行讓這個小峰主發現了什麽,不然怎會有那番言語。


    ……


    “既是不能以長劍修習,那這些日子豈不是白練了?”麥冬聽言,便有些急了。


    靈香睨了他一眼,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


    “怎麽說是白練了呢?我隻說不適用長劍,可沒說長劍不行啊。”靈香放下手中杯子,起身走到辛夷麵前,“再說了,就算是長劍不行,權當他先熟悉招式了唄。”說著向辛夷伸出了被棉衣袖蓋住了半掌的右手。


    辛夷不明她是何意,一時間怔住,不知要做些什麽。


    “真是個呆子。”靈香說著,奪過辛夷懷中長劍抽了出來。


    正當眾人不知她要作甚,卻見她撚訣之後,將那軟劍生生折斷,隻留了寸半劍刃。


    “這是何意?”辛夷開口問道。


    “《斷水訣》本就是短兵功法,現下權先如此用著,待往後門中為你們挑選兵器,再另做打算。”說著將斷劍遞給辛夷,“你且試試看,是否比長劍要流暢些。”


    辛夷稍稍比劃了幾下,果真是比原來要流利了許多。


    “是否愈發像使刀刃了?《斷水訣》亦可以雙手兵刃修習,想必於你來說會更為順手吧。”


    他正感受著其中變化,卻不防靈香突然這麽說了一句,心下大驚。


    可在望向她時,卻見她扭頭坐回了椅子上。


    ……


    若是真的被發現了,又當如何?


    辛夷還在深思,趙無恙卻猛的拍了他一下。


    “辛夷大哥!”


    此番令辛夷唬了一跳,習慣性地作勢起身便要反擊,嚇得趙無恙連連後退。


    待看清來人,忙收起斷劍起身攙扶,可方才他凶相畢露,這般接近竟令趙無恙又往後退了退,滿麵驚恐。


    “我……我想起了小時候的事,沒留意你叫我,嚇著你了吧……”辛夷作勢便要收回向趙無恙伸出的手。


    剛剛辛夷戾氣橫生,確實可怕,但趙無恙想到那日他勸龍七時說的話,頓時心下了然。


    雖無法體會其中苦楚,但母親常說,若能給予他人一份溫暖,又何必吝嗇呢。


    辛夷的手還未放下,趙無恙毅然拉住了他,嘴上還說著方才真是被嚇著了之類的話,一副渾然不在意的樣子。


    可辛夷卻是心生波瀾——雖是他著趙無恙起身,可這一握,卻好似是趙無恙拉住了他。


    自己可是浴血之人,一身血債,早已深陷泥淖自拔不得。


    元清派的這些日子,同這些人的相處,令他戒備鬆懈,而他也著實身臨其中,仿佛怡然其中。


    可自己所圖之事,說不得會傷了他們。


    出神間,趙無恙又叫住了他。


    “辛夷大哥,你這是怎的了?”


    “呃,《斷水訣》中有一招式極為玄妙,我這不正參悟呢。”


    “哎!再刻苦也得吃飯不是,龍七劉夏二位哥哥等你不得,令我過來叫你,他們自去了夥房替我們打飯,不然再晚些便沒有好的吃食了。”趙無恙說著,拉起辛夷便走。


    望著眼前孩子般卻好似泛著日暉的趙無恙,辛夷隻覺心中那處黑暗仿佛都被驅散一般。


    可屆時若是會傷到這如太陽般的人,自己又當如何是好……


    龍七劉夏將飯食安頓好,剛一落座,便聽到鄰桌說起的話。


    “成騋怎的沒來?莫不是又在練功?這般廢寢忘食?莫不是魔怔了?”


    “咦?方才出來還在我身後來著,怎的不見了?”


    這時一人端著木案坐了下來。


    “就在咱們出院門之時,我見一女子叫住了他,聽他口稱峰主,想必便是傳聞中的清微峰主了。”


    “什麽?你見到那峰主了?可是與傳聞中一般美若天仙?”


    “天不天仙倒是看不真切,隻是見她穿得厚實,想必是極為怕冷的,不過那聲音倒是好聽得緊,比城中酒館唱曲兒的姑娘還好聽。”


    “這小峰主找成騋作甚?莫不是看山咱們成騋身形魁梧了不成?”


    龍七聽到這話,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來,虧得劉夏反應及時,還未待他轉身,便被拉住了他。


    方才那弟子說話確實孟浪了,不過靈香屢次上門皆是翻牆而入,定是不想讓人知道彼此之間的關係,雖不知為何,但定是另有計較。龍七若是現下翻臉,便會捅破這層關係,說不得會壞了靈香的事。


    龍七也是聽了那話一時血氣上湧,被劉夏一拉倒是冷靜了下來,可心中仍是氣鬱,丟了碗筷便出了公廚,劉夏見狀,連忙跟了上去。


    辛夷趙無恙到時,四人常坐的位置上隻有四個木案和一些還未取下的湯食,卻不見龍七劉夏二人,打聽了一下,便知曉了原委。


    趙無恙聽了,心下一急便要出去尋人——這劉夏龍七之前可是為了他同成騋不對付過,如今這般,說不得會打起來。


    辛夷卻將他攔了下來,勸說著叫他吃完飯再去——雖說明眼人都能看出龍七內心的想法,可他自己卻似乎無所察覺,若是此次事情能讓他看清自己,說不得也是件好事。


    可他自己卻沒想過,自己什麽時候開始關心他人之事了。


    趙無恙扭不過辛夷,隻得坐下吃飯,可心中著急,對於飯食也沒什麽食欲,囫圇吞了兩口便拉著辛夷出去尋人,苦的是辛夷一塊蘿卜還未入口,便被丟到了地上。


    龍七四下尋人不見,惱火異常,卻是無計可施,踹著身旁一顆老鬆樹撒著氣——離出外門弟子院落不過半柱香的時間,怎的就不見蹤影了呢。靈香這丫頭,尋成騋那廝作甚,難不成真是瞧上了他不成!


    劉夏見他如此,心下倒是笑開了,平日裏也曾開過他與靈香姑娘的玩笑,然這貨卻矢口否認,可誰人看不出他在乎靈香姑娘,每每說起她與哪個弟子的事時,他又一直是一副拈酸模樣,卻又總是強裝鎮定,如今放到成騋身上,果真是急了。


    “說起來,靈香姑娘雖是在院外叫住了成騋,但應是會在屋中說話才是,不若去成騋院中尋尋看?”劉夏看龍七如焚的樣子,忍著笑提議著。


    龍七一聽得此言,二話不說,不假思索直奔成騋所居之處。


    人卻沒在屋中,廳上卻放了兩杯熱茶,待尋到後院之時,便見二人一齊坐在大石之上,不知在說些什麽。


    龍七見此,頓時腹中翻絞,酸氣上湧,仿佛吃了四兩糯米丸子後不能消食一般。


    “靈香!成騋!你二人孤男寡女在此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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