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是竹子,可這百年烏竹卻是不同,它既有著竹子的韌性,又因著竹杖老人常年以靈脈之水滋養,靈氣盈身,倒是比尋常兵器堅硬許多。


    靈香研墨期間,須得以身靈氣將紫葉金曇靈氣與墨融合,以便之後為扇描金。而這時竹杖老人則幫著將那扇麵的竹簡製成了形,以便靈香刻畫。


    房門閉了三日,靈香也不曾出來過,便是巡查回來的辛夷也心中詫異的很。這小妮子心思九曲十八彎的,常人根本無從猜測,真是不知她究竟又在搗鼓什麽。


    可令他更是奇怪的,卻是龍七與忍冬。


    自他一回來,便見二人大眼瞪小眼地互相盯著,不言不語,也不知在做些什麽,便是他上去問話,兩人也不過是看了他一眼,隨後又互相看著對方一動不動。


    這倒是稀奇了,平日裏二人不是向來誰也瞧不上誰的,如今這般難不成這二人互相看上了眼?


    ……


    忍冬進了屋中,本是躺在榻上想著今後修行之事,出神間卻被屋外一陣“哐啷”聲驚到了,他心下不禁好奇,外麵發生了什麽。


    待他出門一看,卻見先前靈香明令禁止的屋子竟是敞著的,隱約可見龍七衣角。


    難道他將此門打開了?不對!方才靈香可是進了這個屋子的。


    忍冬小心翼翼地向屋內探去,卻見屋中龍七背著門,如同石雕一般。


    “你在作甚?”忍冬開口問著。


    龍七大驚,忙轉過身來,卻是將手背在身後。


    “你……你怎麽……你怎麽出來了……”


    聽他這般支支吾吾的,定是有什麽事情。


    “你藏著掖著什麽呢?”


    忍冬正欲上前查看,卻踩中了什麽,低頭一看,竟是一本書。他趕忙抬起腳,可抬起之後卻發現,那上麵赫然寫著……


    春宵圖!


    ……


    “呃……”辛夷沐浴回來,卻見著二人依舊相互盯著,“你們……”


    話未說完,卻聽龍七開口喝道:“此事與你無關!”


    辛夷納悶不已,而這時忍冬竟也開了口:“守了一夜,你且安睡吧,莫要搭理我二人!”


    怪異至極,這兩人竟會這般不謀而合?


    而這時他才留意,桌上兩人麵前竟擺著幾本書,不過卻是倒著扣在桌上。


    他正要伸手拿一本翻看,龍七忍冬卻不約而同地出手按住了,異口同聲道:“莫要亂動!!”


    ……


    三日過去了,靈香始終不曾出過房門,饒是麥冬來了,也不曾將門打開,那門竟被靈香


    貼了符籙,如何也開不得。


    竹杖老人還是極為貼心的,竟是將竹扇所需的二十二條扇簡悉數製成,一齊丟給了靈香,如此靈香隻需思慮如何在每片扇葉上附符便可。


    她本是想著,將混有紫葉金曇的墨直接畫於竹簡之上,那墨本是極好的漆煙墨,再有紫葉金曇靈力相持,想來日後必不容易褪墨的。可畢竟是繪於竹簡之上,也是說不準。


    靈香一時間有些犯難,再一看那二十二條竹簡,其中兩條較其他的更為厚實,且取的是竹皮處,想來是用以做扇骨外側的竹簡,而剩下的二十條,簡身卻是薄而韌。


    “嗬!這老頭兒,嘴上說著不樂意,倒是想得蠻周到的,竟是連釉都給上好了。”靈香頓時笑道。


    靈機一動下,靈香自乾坤袋中取了個小刻刀。既然怕著褪墨,而這竹簡又這般薄韌,倒不如將那符印刻成鏤空,再於鏤空邊沿上墨描金,還能稍顯大氣。


    如此想著,她便著手刻了起來,可這百年烏竹畢竟是竹杖老人精心照料的,若非用上引靈入器之法,還真是不能傷它半毫。便是用了這個法子,也著實耗費了靈香不少靈力。


    不過作這扇子也就用了靈香兩日時日,剩下那一日,她是著實有些累了。將竹扇排好後,便將其掛在屋中陰晾著,自己則是爬到床上倒頭便睡,睡得那叫一個昏天黑地不省人事。


    不過……


    睡了一日,終是在這日辰時醒了過來。這一覺好眠,靈香隻覺渾身舒坦,開門正想伸個懶腰,門口卻立著兩人,似門神一般,隻是這門神並非對外,而是朝著靈香,麵上神情肅穆。


    要說龍七忍冬二人也是不言不語地等了許久,一見著靈香門開了,一人一邊,立時便將她架進了屋中。


    剛起床心中還是一團漿糊,這二人莫不是得了失心瘋,竟這般對自己?


    靈香麵上滿是詫異,怔愣了半晌,待回過神來,自己已是坐在了床上,而龍七忍冬二人亦是一人一邊坐在對麵,這……


    好似塵間三堂會審一般……


    龍七忍冬也不言語,隻盯著靈香看。靈香被盯得渾身不自在,扭著身子便想起身,卻不想對麵二人竟異口同聲地令她坐著別動……


    “呃……這……”靈香心中莫名,這二人怎的這般奇怪,“我不過是閉了幾日的門,你們何必這般……”


    話未說完,隻見龍七忍冬二人伸手入懷,竟從中取出了幾本書,隨後丟在了桌上。靈香探眼望去,《留香圖》、《旖旎春宵》、《春宵圖》、《合歡秘戲》……


    這……


    這不是她珍藏的孤本麽!


    他們怎會……


    “呃……”靈香一時間不知如何開口,可轉念一想,自己可是他二人的師父,這書也當是在隔壁屋中的,而隔壁屋子先前便不許踏足,他二人又是如何得來的?


    既是得了這些個孤本,便定是闖了那屋子,那即是違了師命的。


    橫豎已然被發現了,不如先發製人……


    “咳咳……”靈香清著嗓子,“為師不是曾警告過你們,不許踏入那個屋子麽,怎的你二人竟敢違背師命?真真是……太不像話……像話了……”


    本是想著氣勢上做全了,可麵前二人確實神色莊重,由不得她半絲威風,一句話未說完,便有些敗下陣來。


    “你……你們……如此又是哪般……”靈香猶自梗著脖子,理直氣壯地喊著,“我……我不過是拿來收藏而已,書本嘛,有什麽大不了的!”


    忍冬似是有些看不過去了,沉吟著開口:“雖說身為弟子,不應過多幹預師父的事情,可身為女子,怎能私下看這等粗鄙書籍,讓人知道了,豈不是會有損閨譽。”


    靈香聞言,縮在床上甕聲道:“便說是私下了,我分明又是藏得好好的,怎會令人知曉……再說了,修行之人超脫凡塵,哪能這般計較此等俗事……”


    “俗事?”龍七此事沉聲道:“你可當真不將自己當女子看了,男女大防不顧,如今還會看這起子書本,莫不是哪個心法經傳上教授的不成?”


    “那……那倒不是……”靈香支吾著,看了一眼對麵二人,隨即計上心來。


    她望著忍冬開口道:“你看,為師這些日子不是正忙活你的事情麽。前些日子他們各自都選了法器,唯你不曾,可你靈根特殊,又不能與他們一般,為師憂慮了許久,才想了一個好法子。”


    靈香說著,起身走過二人,取了掛在屋中的那把扇子。


    “你看,為師親自為你做了一把法器,想來應是與你靈根極為貼合的。”


    忍冬聞言,麵上倒是有些緩和,望向靈香手中,隻見是一把描金黑扇,看著甚是精致。


    那扇子約莫十寸,扇柄處畫有奇怪紋路,隨著靈香慢慢打開,扇麵上竟鏤空著符印,每片扇葉上俱是不同,且往下還有一些雕花暗紋,描以金邊,甚為大氣。


    “這……這是特意為我所做?”忍冬有些始料不及,這靈香平日裏看起來大大咧咧的,竟有這等巧手?


    “自然是為你所做,不然為師這些日子窩在房中作甚呢?”靈香說著,將扇子遞了過去。


    忍冬雙手接過,麵上仍舊難以置信,可摩挲著扇子片刻,麵上神情竟緩和了許多。


    他看了一眼龍七,爾後慢慢打開手中黑扇。隻覺這扇子輕盈無比,便是不用來做法器,也是極好的飾物。


    這是靈香親手為其所做,忍冬不禁又看了一眼龍七,麵上盡是得意之色。


    “隻是這扇子方才做好沒多久,一來尚未起名,二來不曾聚靈,”靈香此時卻開口道:“可莫要小瞧了這兩件事,若是能得個好名字,便能容易聚靈,一旦聚了靈,於你修行可是大有裨益的!”


    “這……難不成要我起名?”忍冬疑問道。


    “若是你有心儀的名字,自是再好不過,倒省去了我許多心思,畢竟日後是要常伴你身的。”靈香說著,取了刻刀,“若你想好,為師這便為你刻下。”


    “常伴我身啊……”


    忍冬說著,望了一眼龍七,而後者此時卻是青著臉麵,半句話也說不出來。


    “那便叫隨冬好了。”


    “隨冬扇……”靈香斟酌著,“倒也不錯。”隨即接過忍冬手中隨冬,一番刻畫,一道陰刻便出現在了扇柄處,字體娟秀,倒是為這扇子平添了幾分柔美。


    “如此你便拿出去耍耍看,若是得心應手,日後我便為你選些合適的功法修習。”靈香勸說道。


    忍冬聞言又是望了一眼龍七,隨後接過了扇子去了院內,心中歡喜莫名。


    見忍冬出了屋子,靈香不禁舒了口氣,走至床邊坐了下來。


    真真是費了好大的心思,不過逐一擊破果然是好的,剩下的……


    靈香抬眼望向龍七,卻見他蹙著眉頭,麵色鐵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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