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聽了瑤姬仙子所言,靈香一連吸了三口涼氣,險些沒緩過來,“訛獸居然騙得相柳的毒牙?!”


    而瑤姬仙子看著卻很是淡然,仿佛早便司空見慣了。


    “不僅騙了,還騙了三顆。”


    “噫!~”靈香聞言,又是三聲長舒,“居然還騙了三顆!”


    那相柳是傻子麽?便是心智再如孩童,也萬沒有將牙送給他人的吧?那……得多疼啊!


    驚訝歸驚訝,隻是靈香始終不明白,既是遠古凶神,為何雲中君偏要將相柳留在雲夢,還護了這麽些年。


    據她所知,上古時期的凶獸,多是為禍一方的惡徒,神戰之時早該被大能滅殺了的。相柳一身是毒,留它在雲夢,就不怕將整個大澤毀壞了去?


    不過一想到先前看到的相柳,靈香倒是有些釋然了。


    那相柳看著駭人,然而眼神卻很清澈,起碼她看到的那顆頭顱便是如此。


    記得小時候元清師兄教自己麵相術時曾以犬為例,凶犬眉骨揚而目露凶光,善犬眉心舒而目中澄瑩,怯犬眉肌變而目轉多白。


    觀目如觀心,心無邪則目純粹。


    身世如何不由自主,若是有的選,誰人又願生來便是禍害?


    靈香以為,性雖本惡,然惡如白紙,書善則能善,畫惡則更惡。


    便如自己,雖談不上善人,卻從未作歹為非,大是大非還是拎得清的,不外乎就是些小打小鬧,頂多也隻能算飛揚跋扈任性妄為。


    也虧得有師兄們的悉心教導,否則說不得便會為禍一方。


    但她還是悔啊,真是悔得腸子都青了。


    靈香對自己的為人很是清楚,她自認自己不是個清醒的,若是利字當前,她可無法保證自己一定能夠抵擋得了誘惑。而訛獸又總是鬼話連篇,嘴裏沒有半分的實話,為免她蠱惑人心,便當機立斷將她放了。


    既然無法嚴於律己,那便從根源將禍事扼殺。


    捶胸頓足間,靈香心中隻想著,若是上蒼再給自己一個機會,她定要將訛獸牢牢地拴在自己腰帶上。


    縱使知曉了回天丹的作用,靈香還是想試著將其煉製出來,一則是為了證明自己丹術之能;另一則是心存僥幸,萬一她能煉出更好的丹藥呢?就算做不到起死回生,可說不定能夠修複靈根呢?


    然而再後悔也於事無補了,雲夢大澤廣袤無垠,想要找到訛獸,無異於大海撈針。


    要不……


    她也找相柳騙上一騙?反正都被騙過一次了,想來也不在乎再多她一次……


    興許是靈香太過長籲短歎,趙無恙竟在那一聲聲的唉聲歎氣中醒轉了過來。看到守著自己的阿金,趙無恙隻是輕輕一笑,便再無言語。


    望著一言不發的趙無恙,阿金覺得他有些不一樣了,可又說不上到底哪裏不同。


    以前的趙無恙,仿佛是一隻從未走出巢穴的小獸,滿眼的好奇與迷惘,而現在卻很是穩重,入眼星辰,深不可探。


    看來是尋炁成功了。


    看著若有所思的阿金和不言不語的趙無恙,靈香忽的覺得,阿金似乎變得有些遙遠了,她有種預感,阿金得道之日當是為期不遠了。


    這一切,全看無恙了。


    現下的無恙,經曆了尋炁,整個人都變得沉穩了許多,若是哪一日替阿金解了劫,也不足為奇。


    隻是那得是個什麽樣的願望?


    西山貓靈,九尾成聖,八尾一劫,許人一願,一願一尾,如此往複。


    說是劫難,靈香卻覺得,這更像是一個詛咒。


    罷了罷了,現下哪還有空閑擔心別人,相柳毒牙還沒到手,看雲中君這樣,也不像是願幫自己的樣子。


    不對,若真是如此,那母親是如何取得毒牙的?


    要不怎的說無巧不成書呢,正當靈香愁眉不展,煩躁得來回踱步之時,卻與一人撞了個滿懷,而那人不是別人,正是先前放走的訛獸。


    “哐當當!”


    也不知是什麽物什被撞得掉了下來,滾動著發出陣陣刺耳聲響。靈香訛獸兩人相繼坐在了地上,捂著痛處好一陣揉捏,待到抬頭看到對方後,俱是愣在了當場。


    眾人聞聲看來,隻見兩人好似中了邪似的,大眼瞪小眼,盯著對方一動不動,麵上神情呆滯。許久之後,方才聽得二人異口同聲地大叫道:


    “啊!是你個老騙子!”


    “啊!是你個小潑皮!”


    說起來,訛獸也是挺倒黴了,本是奉命前去找人,結果遇上了靈香這麽個小無賴,半道上還將她丟了下來,害得她回來複命還得跑上老遠不說,好不容易回來了,不想居然還能碰到她。


    幾千年了,這可是訛獸第二次感覺有人如此的討厭,而第一次,則是十幾年前,那個人就是荼蘼。


    但凡到了訛獸手中之物,就沒有再給出去過的,偏偏荼蘼就從她那明目張膽地拿走了,還拿走了不止一個物什。


    一想到這事,訛獸便氣得牙根子生痛。


    這母女兩都是一路貨色!上梁不正下梁歪!


    正當訛獸思緒飄忽,腹誹著靈香母女之時,卻聽靈香衝著龍七忽地大吼道:“抓住她!”


    這一聲吼,聲響之大,即便是見識過靈香的傳音符的龍七,也還是愣住了,更莫要說其他人了,那些個本在嬉鬧的小靈獸們,登時便安靜了下來,仿佛是被嚇到了一般。


    而相對於眾人的反應,訛獸卻是忽的驚醒,掙紮著跳了起來,頭也不回便跑開了。


    實際上,訛獸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要跑,也許是因著靈香那聲吼聲過大,也許是因著人多,反正她本能地就撒開腿跑了起來。


    可她還沒跑幾步卻又停了下來,聽著身後“咣咣”響動,猶豫了許久方才滿麵沉痛地回過了頭。而靈香手中此時正拿著一個酒壺,一臉得意的敲著。


    “哐啷啷……哐啷啷……”


    靈香一下一下地敲打著手中的錫壺,而那一聲聲敲擊仿佛是敲在了訛獸的心口上,讓訛獸胸口也跟著一下一下地絞痛著。


    這可是方才回來之時,路過流了雲仙人洞府,自他那好不容易“討”來的。酒壺雖看著其貌不揚,卻是個實實在在的寶貝,隻要將水灌入其中,不消片刻,就能變成玉釀瓊漿。


    “你跑呀,”靈香眯著眼笑道:“再兩步便拐出去了,怎的不跑了呢?”說著拎著壺耳甩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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