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我們不回定安居麽?”小赤琰子一麵摳著青苔,一麵問著,一雙眼眸眨巴眨巴的,好似溪水一般,清澈極了。


    方才不過一個閃神,小赤琰子便被自己師父遁到了小溪邊。


    “回去幹嘛?讓人烤了?”荼蘼仙子剔著指甲不屑道:“百裏無道倒還好說話,打上一頓就行了,他那些個弟子可不是省油的燈,難搞著呢!”說著歎了口氣,“小鬼難纏呀!且先挫一挫他的銳氣,過會兒再去會會他。”


    “嘖!好好看護我那些個寶貝,瞎摳什麽!”荼蘼仙子說著,一巴掌打在了小赤琰子的頭上,但卻極其輕柔。


    小赤琰子撓著頭,撇了撇嘴。


    離廣靈香成藥還早呢,偏師父天天都要跑來看著,也不嫌膩歪。


    看著一臉不服的小娃娃,荼蘼仙子笑了笑,隨後滿意地看向自己的指甲——今日繡的蝴蝶還真是好看。


    這廂荼蘼仙子一臉自在,那廂蕭武德使卻有些煎熬。


    自給皇帝賣命以來,蕭良卿也不是沒做過齷齪事,可他卻從未對女人孩子動過手,如今讓他眼睜睜地看著陳司業火燒定安居,良心上屬實有些說不過去。


    定安居外,熊熊烈火,炙人麵頰,濃煙滾滾,直衝雲霄。


    蕭良卿實在看不下去了,正要出聲勸阻陳司業,卻聽陳司業沉聲道:


    “武德使大人,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況乎天道社稷,切莫婦人之仁。”


    陳司業麵上堅毅,況且所言有理,蕭良卿也不好再說什麽,隻能任由大火燒下去。


    “喲!喲喲喲!”


    這時,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在幾人身後響起。


    “嘖嘖嘖,一個個都多大個人了,還玩火,真是頑皮!我家赤琰子都不玩了!”


    一旁的小赤琰子聞言翻了個白眼,心中腹誹道:“成日裏燒火做飯還少麽!還動輒嫌這嫌那的!”


    幾人大驚,連忙回頭看去,正是方才那個女子。


    蕭良卿反應過後,倒是長舒了一口氣,不過他還是驚訝眼前女子的功夫,竟能做到這般來無影去無蹤。


    可蕭良卿又哪裏知道,眼前的女子,就算當朝國師百裏無道來了,也是不敢輕視的。


    偏生的就有那不知深淺的,非要作死一番才願罷休。


    首先是三個不良人,入朝前長久的江湖生活,造就了他們手快於心的習慣。三人幾個縱步便衝了過去,蕭良卿攔都攔不住。


    眼見著三人已然近身,可女子卻並不驚慌。隻見她左手負在身後,右手盈盈一揮,三人便如同塑像一般,再也動彈不得。


    陳司業大驚,暗道不妙。


    方才便看出此女道行匪淺,卻不想竟高深至此,竟能不結手印便可施展定身術。


    荼蘼仙子歎了一口氣,她當真不想與朝廷起爭執,所以才帶著小赤琰子遁走的。算著時辰,幾人也該走了,卻不想回來居然還能看見他們。


    何必呢何必呢?為著每月三四兩的俸祿這般拚命?


    陳司業沉吟許久,忽的將抬手一揮,纏繞在定安居的火炎悉數回到了他手中的劍柄之上,可那定安居竟是毫厘無損!


    但現在不是在意這些的時候。


    火炎方歸劍柄,隻見陳司業長臂一揮,手中的劍如長鞭一般,朝著荼蘼仙子便甩了過去。


    眼見著烈焰愈來愈近,小赤琰子幾乎聞到了自己頭發的焦糊味了。


    然而荼蘼仙子依舊一手負在身後,隻抬起兩指,便輕而易舉地接住了火炎。


    那火炎在荼蘼仙子手中,全然沒了方才烈烈之勢,反倒如同一條乖巧的小蛇。


    “好家夥!百裏老兒可真下血本,騰蛇鐧都給你拿來了。”


    原來是火靈至寶騰蛇鐧。


    荼蘼仙子抬起左手一彈,一顆石子便打在了陳司業握劍的手上,陳司業吃痛,不由得鬆開了手。


    陳司業剛一放手,荼蘼仙子隻輕輕一扯,騰蛇鐧便被到了她的手上。


    “可惜了可惜了,我不喜歡動刀動槍的,否則這麽好的靈寶,還真賺大了。”說著一甩手,將騰蛇鐧丟還給了陳司業,而那三位不良的術法也被解開,紛紛倒在了地上。


    陳司業驚駭無比,連國師的法器都能輕而易舉地接過,此女當真不容小覷。


    現如今該如何應對才好?


    到底是在江湖上多混了幾年,蕭良卿一眼便看出,荼蘼仙子並無交惡之意,他連忙按下陳司業,隨後上前拱手道:


    “多有得罪,還望見諒。我等此次前來,是奉了國師之命,前來鏟除災星,還望仙子能夠行個方便,將……”


    蕭良卿說著,抬手指向了小赤琰子。


    “將這孩子交給在下。”


    “什麽?災星?”


    荼蘼仙子好似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笑得前仰後合,直到一口氣險些沒上來,方才作罷。


    這副做派,看得一旁的小赤琰子直翻白眼——可真做作呀……


    “百裏老兒說我這小徒弟是災星?他可有憑證?”


    荼蘼仙子一而再再而三,一口一個“百裏老二”,惹得陳司業大為不快。


    “國師神機,算得西南災星,這才派我等前來誅殺,以平天怒。”


    “哦~”荼蘼仙子瞥了一眼小赤琰子,見他神色如常,方才開口:“也就是沒有說咯?隻是你們一廂情願地這麽認為而已。”


    陳司業眉頭一皺,頓時接不上話了。


    不得不說,麵前這女人所說有理,國師隻說禍起西南,卻並未明說到底是誰,也不曾說具體在哪。


    可是……


    “此子長得如此怪奇,根本就不似凡人,若災星不是他,又會是誰?!”


    陳司業梗著脖子吼道,他可不想在此女麵前落了下風,可沒想到此話一出,眼前的女子卻柳眉橫豎,杏眼一瞪,朝他吼了回來。


    “住口!你這個四六不通的東西,你師父教你的東西,都喂了狗了?!”說著看向了身旁的小赤琰子,那小小的一個人隻低著頭,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見他如此,荼蘼仙子怒氣更甚。


    “今天我就替百裏老兒好好教訓教訓你!”


    荼蘼仙子自袖中取出一物,竟是一劑膏藥,她手上一甩,那膏藥便糊在了陳司業的嘴上,任由他怎麽撕扯,也扯不下來。


    呸!


    她的徒弟,隻能由她欺負,豈是此等莽夫能隨意羞辱的?


    “你就這樣給我好好反省反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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