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不走,那群人會有猜測,雖然大雪很快遮掩了他們的痕跡,可要是認真查的話,很快就能找到。


    他們不能消失,他們不能給薑微帶來麻煩。


    所以,他們現在,必須走,引開那群人的目光,遮掩薑微的蹤跡,也給鴛鴦博一線生機。


    現在,他隻能信她,沒有其他選擇。


    那兩個人走了,全都是翻牆走的,一路回去,處理了他們來過的痕跡。


    大雪紛飛,好像努力在幫這些人,遮掩一切。


    現在沒有了別人,她迅速拿出了空間泉水,先給這個人灌了下去。


    然後脫掉了這個人的上衣,看著那一身的傷痕,有鞭子抽在身上的痕跡,有烙鐵印上的痕跡,在肩胛,在手腕,都是子彈的傷口。


    他……


    這是在遭受了多大的痛苦,卻依然堅持著活著。


    薑微閉上了眼睛,深深的呼吸了一下,再次睜眼的時候,眼神裏隻有堅定。


    拿出了刀片,拿出了烈酒,拿出了銀針,拿出了藥丸。


    “想要活著,隻能靠你自己。”


    “經受了這麽多,你依然沒有放棄,肯定是有心願沒有完成吧?”


    薑微的手很快,她的手也很穩,一個個地剝離著子彈,那草墊子,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染得一片血紅,那昏黃的煤油燈,就這麽亮著,亮著,無風自動,閃閃爍爍。


    鍋裏的熱水,在燒著。


    空間泉水,用了一盆又一盆,薑微沒有吝嗇,甚至沒有想過後果,她隻想救下這個人。


    那兩個是軍人,那他也是吧?


    能受這麽重的傷,依然堅持著,如果是普通人,早就已經死了,承受著這麽大的折磨,他都沒有放棄,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放不下吧?


    那她憑什麽放棄救人呢?


    “快了,你再堅持堅持,很快了。”她一邊下手,一邊說著話。


    不知道這些話,是說給一個昏迷的人聽的,還是說給她自己聽的,即使沒有回應,即使安靜無聲。


    外麵的天,已經蒙蒙亮了,屋裏的刀子,依舊沒有停止,她在和死神搶人,她在和閻王搶命。


    一個碗裏,子彈殼已經放了三個,可是依舊沒有停止。


    一個普通的身體,已經千瘡百孔,她的臉色有些發白,在這個屋子裏,她的汗已經打濕了劉海兒,順著臉頰,一滴一滴地往下流。


    “你知道嗎?天快亮了,今天是大年初一,新的一年,你要好好活著,很多人都在等著你呢。”


    那喃喃細語,溫和的沒有任何的攻擊力,她的胳膊已經酸了,她的腿已經跪麻了,可是她沒有停止,因為一停下來,她就無力支撐這個大型手術了。


    沒有副手,沒有護士,沒有先進的工具,沒有檢測設備。


    隻有她的一雙手,還有她所依靠的空間泉水。


    她沒有選擇,甚至,明知不可為,而為之。


    是她,也是那個神經男人,亦或是,她的眼睛,從來都沒有離開過的,這個昏迷不醒的男人。


    “快了。”


    在這個清晨,外麵已經響起了聲音,可是屋子裏依然繼續。


    “微微,起來了嗎?我煮了餃子,一會過來吃。”顧湘在外麵敲門,每次微微都起得很早,還會上山溜達一圈,今天怎麽還沒起呢?


    薑微疲憊的聲音,從屋子裏響起來,“湘湘,昨天睡太晚,讓我補個覺,別讓人打擾我。”


    顧湘聽到她疲憊的聲音,有些擔心地問了一句,“微微,你受寒了嗎?要不要起來吃點飯再睡?”


    “不用,湘湘,守著門,別讓人打擾我睡覺。”薑微現在來不及說別的,人有多少血?她的手下動作越慢,這個人能活的幾率就越小。


    “好。”顧湘皺著眉,雖然覺得微微今天不太對,可是又找不到原因。


    “微微好像生病了,說要補覺,不讓人打擾。”


    楊雲想起來,昨天響起來的開門聲,輕輕的點了點頭,“估計著涼了,那就別讓人打擾了,你那還有多餘的糖嗎?村裏的孩子,你先幫微微給了糖。”


    “好,我那有。”


    楊雲看了看薑微緊閉的房門,眼神裏閃過疑惑,但卻什麽都沒有說。


    家人,也需要彼此尊重,需要有獨立的空間。


    當取出最後的一個子彈,縫合好傷口後,她才猛然地鬆了一口氣,就連呼吸,好像都斷了一瞬間。


    “恭喜你,挺過來了。”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還有……”


    “新年快樂。”


    薑微坐著,不是她不想動,是僵硬的身體,所有的肌肉都已經停了,腿麻得已經沒有了知覺,胳膊除了酸脹感,還有一陣陣劇烈的痛感,別的知覺都沒有了。


    她嚐試著站起來,可是抬起來的胳膊,手和胳膊,都在發抖。


    苦笑一聲,她到底是圖的啥?


    一個神經病,送過來一個人,她沒日沒夜的忙了六個小時……


    不知道是不是空間泉水的效果太強,還是空間的藥材,藥效太好,撒上止血粉後,包紮的傷口她看不出來。


    不過外麵的那些鞭痕和燙傷,她隻是簡單地用泉水清洗了一下,然後才用止血藥塗上,之前往外溢的血,已經停止了。


    薑微把衣服給他蓋在身上,站起身後,用拳頭砸了砸自己的腿和腰,那劇烈的疼痛,就好像抽筋一樣,那酸爽勁兒,就別提了。


    天都亮了,兩個人還沒回來,這個人,放她這裏要多久?


    此刻一個密閉的小屋子裏,司途生打了一個電話,“現在放到了薑微那裏,我們甩掉了那邊的人,需要立刻安排人支援。”


    他們去柳樹底村,必須有一個名義,不能讓人發現什麽,不然會給薑微帶去危險,而且藏了一個男人,對薑微的名聲也不好。


    雖然,那個姑娘好像從來都不在意這些。


    “我會安排!”那邊的老人,直接說了四個字,“鴻雁,帶著鴛鴦,活著回來。”


    “是!”司途生堅定地說道。


    不足半個小時,一個電話打了過來,厲奉明嚴肅地說道,“司途生,現在下的雪太大了,省裏派我去清河縣巡邏,你和我一起去吧。”


    “好。”司途生知道,這是組長那邊安排的,立刻應了一聲。


    “半個小時。”厲奉明那邊簡單的說了時間,司途生和烏鴉都換了衣服,傷口隻是進行了簡單的包紮,他們現在更想知道,鴛鴦怎麽樣了。


    當他們找到鴛鴦的時候,他就已經昏迷了,悄無聲息,渾身的傷口,他們甚至不知道怎麽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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