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俺得去縣城,沒有糖,俺活不下去的。”顧湘癱倒在火炕上,看著那兩個看書的人。


    同樣都是人,人和人的差距怎麽那麽大呢?


    她看書好像在上刑,這兩個人看書好像在享受。


    “你們要不要理理俺?”


    看兩個人低著頭,根本沒有搭理她的意思,她忍不住問了問。


    “俺和你去,俺去廢品回收站看看有沒有書。”楊雲回答了一聲。


    顧湘直接從火炕上坐了起來,“啥?還買書?”


    還沒到春種的時候,想上工的可以去地裏幹活,都是一些清理的活計,不想上工也可以休息。


    不過大家都開始陸續上工了,薑微倒是不在意有多少工分,錢和票都足夠養活自己。


    連環畫已經畫了一半,海市那邊的信已經寄走了,現在隻等那邊回信。


    “再買一些,俺們去的是廢品回收站,不是書店,都是可遇不可求的。”楊雲終於抬起頭來,認真地對顧湘說了一遍。


    “而且老大說了,你的基礎差,需要從初一開始補。”


    “微微的書,比較深,你以後才能用。”


    顧湘點了點頭,“俺就說,俺沒有那麽笨嘛,咋能不會呢?”


    楊雲嘴角抽了抽,到底是沒忍心說實話。


    “微微,你有什麽需要帶的嗎?”楊雲看向了薑微。


    薑微想了想,找了幾張票和錢,“幫我買點水果糖和奶糖吧。”


    “如果有雞蛋糕,也給我買點。”


    “成。”楊雲把錢票收好,從一張紙上,記上了。


    春種。


    是一個村的大事兒,第一天春種,大隊長說了幾句話,這才讓大家下地。


    趕秋的時候,是吃大鍋飯的,春種的時候也是一樣。


    依舊是那幾個人,早上上工,兩個小時,然後就去倉庫準備開火,等中午吃飯的時候,大家直接就去倉庫吃大鍋飯。


    曆來都是如此。


    “薑知青,你負責這塊地,不過……”


    小隊長看著她有些為難,“你需要帶一個人。”


    薑微看了一眼躲小隊長很遠的人,直接點了點頭,“交給我吧。”


    小紅花。


    現在的小紅花,眼神有些呆愣,身體已經好了,但是心裏需要她自己走出來了。


    “多照顧一點,麻煩了。”交給別人,小隊長也不放心。


    小紅花的爹娘都上工了,而且他們都在主力小隊,把小紅花交給誰,他們都不放心。


    這才分到了薑微這裏。


    “小紅花,你認識我嗎?”薑微輕輕地問了一句,聲音輕柔,沒有任何攻擊性。


    讓原本緊張的小紅花,一點點放鬆下來。


    尤其是小隊長走了後,她眼神裏驚恐的神色,才慢慢的退去。


    “嗯。”小紅花點了點頭。


    “我們一組,一起幹活,行嗎?”薑微不急,反正她自己也不在意多少工分。


    “好。”小紅花說話很少,都是一個字一個字地蹦。


    但凡有一個男性往她這邊走,她都會渾身緊繃起來。


    這是本能創傷恐懼,她害怕男人。


    兩個人配合起來,在薑微有意識的引導和幫助下,小紅花基本可以說一點話了,不過每次說的時候,都會打量打量四周。


    看到薑微的時候,才會露出一種依賴的神情。


    薑微最開始沒有發現,因為小紅花總是低著頭,很難看到她的眼睛。


    後來她才發現,她的眼神每次看到自己的時候,就會有一種安心的感覺?


    很奇怪,但她就是這樣的感受。


    “薑知青,中午了,該吃飯了。”一個嬸子離很遠的喊道。


    嬸子們都知道小紅花的情況,她們幹活的時候,都故意離兩個人遠一點。


    “微丫頭,過來吃飯了。”


    就在這個時候,柳三嬸從遠處跑了過來,手裏拿了兩個飯盒子,她抱在自己的懷裏,匆匆地小跑過來。


    薑微看向小紅花,然後伸出了手,“和我去吃飯,好嗎?”


    小紅花把手藏在身後,輕輕地說了一個字,“髒。”


    她是髒的人。


    不能碰那麽幹淨的薑知青。


    隻是一個字,但薑微莫名地就明白了,壓住心底的酸澀,並不強迫她。


    “和我去地頭吃飯。”


    她往前走了兩步,等著小紅花跟上來。


    “俺那邊忙,你梨花嬸子那邊,距離這邊太遠了,來不及給你們送。”


    “俺先回去了。”


    柳三嬸子放到薑微手裏,就趕緊往回跑。


    除了打飯之外,還要收拾,都是活計,她是帶隊的人,不能扔給別人。


    薑微把一個飯盒打開,然後送到了小紅花的麵前,小紅花小心地接過去,默默地開始吃。


    她吃的東西很少,如同貓兒一般。


    薑微這一天,都在近距離地觀察她。


    “不好吃嗎?”她輕輕地問。


    其實柳三嬸子的手藝,真的很不錯,普通的酸菜,讓她炒得很香,邊上是鹹菜條。


    估計柳三嬸子特意給她們裝的飯盒,菜很多,壓得可實誠了。


    “好吃。”小紅花聲音小小,問什麽回答什麽,多一個字都不會說。


    當聽到身後有腳步聲的時候,小紅花整個人都很慌亂,然後猛然回頭看向來人。


    看到是她娘之後,這才放鬆下來,可是眼神裏的慌亂,依舊沒有散去。


    “梨花嬸子。”薑微站起身,打了一個招呼。


    她習武,聽力比常人要好一點,早就知道走過來的人是誰了,每個人的腳步聲,都是有特點的。


    “薑知青,麻煩你了。”


    梨花嬸子看著自家閨女,她實在是不知道交給誰,真的是沒辦法。


    她在主力工分小隊,閨女根本跟不上。


    “不麻煩,小紅花很能幹。”薑微搖了搖頭。


    她沒有客套,小紅花真的很能幹,完全能跟上她的進度。


    梨花嬸子看到小紅花沒事兒,這才放心地往回走,她還沒吃飯,分得地太遠了,跑過來就需要十多分鍾,再回倉庫吃飯,然後再去地頭。


    全程都是用跑的。


    可憐天下父母心。


    下午上工的時候,小紅花更加放開一些了,隻要不是男人靠近,她的慌亂好像好了很多。


    “不就是個賠錢貨嘛。”


    “趕緊幹活吧,再不幹活,你爹娘非得把你賣了。”


    薑微她們剛剛幹完一條壟,就聽到了旁邊的冷嘲熱諷。


    整個柳樹底村,沒有別人!


    王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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