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著幹什麽?吃飯了!”


    “再說了,是司隊的提議,你們要是埋怨,就和他埋怨,反正也退不了。”


    “再不吃,就涼了。”


    她說完後,嘿嘿一笑,直接拿了一個大包子,然後送進了嘴裏。


    唔,滿足……


    肉包的味道,她可是想念好久了。


    司途生看到那一雙雙略帶埋怨的眼神,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腹黑薑小微!


    不過……


    他沒臉沒皮已經習慣了,好像看不到大家的眼神,直接拿了一個包子,“香,真香。”


    大家紛紛咽了咽口水,別說在唐市了,饑一頓,餓一頓,飽一頓,吃飯沒有什麽固定時間,尤其是他們出去救援。


    就是在村裏的時候,他們想要吃白麵,那也得過年的時候了。


    一家每口人,分多少白麵,都是有定數的。


    國營飯店的幫廚,並沒有離開,看著那一張張臉上,都帶著傷口,看著他們那漆黑的胳膊上,滿是劃痕。


    頭發已經打綹了,臉上都是黑乎乎的,指甲裏都是泥土,有的人光著腳,有的人鞋子早就破洞了。


    他們的衣服,有些已經衣不遮體,有些褲子已經到了膝蓋。


    那一個個,不像誌願者,更像是難民。


    可是,他們沒有人輕視,他們的眼神裏,都帶著尊敬。


    知道他們的人,越來越多,圍觀的人,也越來越多。


    柳鐵生看了看薑微,發現薑微沒有說話,就好像周圍的人不存在一樣。


    “我的天,這是哪裏來的難民嗎?”一個十七八歲的年輕人,看著那四十多個落魄的人,瞪大了眼睛。


    沒想到,年輕人沒有聽到回答,反而看到了所有人怒視的目光。


    “他們是支援唐市的誌願者。”


    “他們是無名英雄。”


    “他們做了很多人想做,不敢做的事。”


    ……


    那一聲聲的維護,那每一句話尊敬的口氣。


    在這個市裏,持續蔓延。


    薑微看大家吃得差不多了,這個地方不能久留了。


    “感謝你們。”把碗筷和大盆,趕緊還回去。


    那個幫廚沒有接東西,而是直接彎下了腰,“是我,應該感謝你們。”


    隻是,事情並沒有結束。


    剛剛看著的很多人,剛剛好奇的很多人,他們紛紛彎下了腰。


    “感謝你們。”


    ……


    薑微輕輕地搖了搖頭,司途生默默地看著。


    知青院的人,心有感觸,而柳樹底的人,內心是震撼的。


    人心都是肉長的,當自己的付出,被人看到的時候,他們的內心裏,不是興奮,也不是難過。


    說不出來的一種情緒,但是每一個人都紅了眼眶,那些男子漢們,默默地用胳膊,抹去了眼角的水痕。


    將近兩個月辛苦,沒日沒夜,好像在此刻,變得值得。


    “好了,回去吧。”薑微把東西,給了幫廚。


    “我們上車。”


    兩輛軍卡,緩緩前行。


    在市裏的人,永遠都不會忘記,那四十多個衣衫襤褸的人。


    離去的軍卡上,這些人也不會忘記,那心底的震動。


    “大車進村了。”


    “快來看啊,大車進村了。”


    孩子們一個個地歡呼著,他們還沒有看過軍卡呢!


    “大車?”


    “是不是他們回來了?”


    那些人走的時候,毛驢車拉著他們的東西,他們是走出大山的。


    現在是不是他們回來了?


    村裏的人,聽到消息後,一個個都跑了出來,那淩亂的腳步,還有期待的眼神。


    “微微!”


    柳嬸子看到開門下車的微微,趕緊走上去,前前後後看了看,“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那殷切的眼神,那帶著哭腔的聲音。


    薑微感覺到,這就是家人啊!


    “微微,受苦了,晚上去家裏吃飯,知青院的姑娘小子,都去家裏吃飯,嬸子別的做不好,粥還是能讓你們管飽的。”柳嬸子看著薑微,不敢動她。


    那胳膊上的劃痕,本是白皙的胳膊,現在愣是看不到多少皮膚。


    “好。”薑微點了點頭,直接替知青所的同誌應下了。


    柳嫂子看完薑微之後,趕緊招呼過來柳鐵柱,“受傷沒?疼不疼?”


    柳鐵柱笑著搖了搖頭,“嫂子,俺不疼。”


    “俺已經長大了,是個男子漢了。”


    柳鐵柱的話,讓剛剛緊張的情緒,此刻都化解下來了。


    走的時候多少人,回來的時候,就多少人。


    雖然一個個的身上,都掛了花,但是沒有人把命留在外麵,他們就很知足了。


    “行了,沒少人,趕緊回去睡覺。”


    “別拉著他們說話了,他們肯定累了,餓了,趕緊讓他們睡覺。”大隊長看著沒完沒了地敘舊,趕緊點了人頭數。


    行了,沒少。


    一敲銅鑼,那咚的一聲,讓所有人都安靜下來。


    “讓他們睡覺!”


    看到了親人,有的人難掩疲憊,卻依舊講得繪聲繪色。


    柳鐵生看了看一個在陪著微微,一個在問著弟弟,不是……


    他這個大哥,存在感這麽低嗎?


    “我們走了,得回軍區複命了。”


    司途生走到薑微身邊,輕輕地笑了笑,剛剛把那一捆捆的白紙和墨水,已經卸下來了。


    大隊長一定會安排人,幫忙搬過去的。


    薑微看著他,“好好活著。”


    司途生忍不住,輕輕地勾了勾眼,那狐狸眼,本就充滿了魅惑,此刻更是帶了幾分別樣的情緒。


    “你也是。”


    ……


    薑微的嘴角抽了抽,她好像確實有點多災多難。


    “哦!”


    最終,應了一聲。


    司途生跳上了大卡車,看著外麵的女孩,她眼睛裏的疲憊,還有那滿是劃痕的臉。


    最終按了一下喇叭。


    烏鴉聽到喇叭聲後,卡車緩緩開動。


    回到知青院,薑微也沒打掃,也沒收拾,甚至沒有洗澡,直接鎖好門,進入了空間,她需要一個充足的睡眠。


    “熬個湯,之前醃的那塊肉給炒個菜。”


    “微微愛吃大拌菜,俺們拌個菜。”


    柳嬸子看著東西,眉頭皺了皺,不是好時候,現在家裏是真的沒啥東西了。


    除了青菜,就是青菜。


    肉腥啥的都沒有了。


    “哎呦,夏大娘,你咋來了?”看著從外麵走進來的人,柳嬸子趕緊迎了上去。


    夏大娘從籃子裏,直接拿了五個雞蛋,“不是給你的,給姑娘小子添菜的。”


    夏大娘的聲音,依舊沒有什麽溫度,把那五個雞蛋,塞給柳嬸子後,就直接離開了。


    柳嬸子看了看懷裏的雞蛋,然後也忍不住笑了笑。


    這麽些年了,夏大娘一直都不和村裏人走動,倒是沒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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