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啄木鳥主刀,隊長,你要相信他。”鴛鴦拍了拍司途生的肩膀,在任何時候,隊長都是他們的主心骨,隻要有隊長在,他們什麽都不怕。


    他們的生命,是華夏給的。


    他們的使命,就是保護華夏。


    他們配合多年,還是一次見到隊長這樣的一麵。


    原來隊長也會無助,隊長也會不知所措,隊長也會害怕,隊長……


    看著抱著自己頭,默默等待的人,那個在他們心裏,如同神一樣的隊長,其實也隻是一個普通人。


    “我相信。”


    就在鴛鴦以為,隊長不會說話的時候,司途生卻突然開口,聲音沙啞,裏麵蘊含著自己都不知道的情緒。


    他相信。


    他想要薑微平安無恙,他想要她和以前一樣。


    自責,愧疚,心疼……


    所有的情緒,都交織在一起,好像一片深深的海洋,要將他整個人淹沒一般。


    手術繼續,顧湘帶著小八在知青院裏,其他的人,此刻都守在走廊上。


    “隊長,霍斯要見你。”


    烏鴉的臉色不好,跑過來後,直接報告。


    一直抱著自己頭的司途生,此刻站起身,然後看著鴛鴦,“這裏交給你了,幫我守著,任何人都不能阻止手術。”


    那一身的暗色特殊軍裝,在燈暈下,被慢慢拉長,特殊機密手術室,此刻隻留下了一片安靜。


    “哈哈哈——”


    “鴻雁,你不好受吧?”


    霍斯看著走進來的人,他慢慢地抬起了頭,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他沒想到,他們暴露得這麽快,更沒想到,司途生他們來得這麽快。


    他讓傑特去送死,如果不是遇到了司途生,肯定可以逃走的!


    不過……


    看到司途生那痛不欲生的表情,他又忍不住開懷大笑起來。


    “鴻雁!”


    “沒想到,你也有今天?”


    “我死,你也別想好受!”


    “如果不是你,我怎麽查到那個小知青?如果不是你,我怎麽會找她?如果不是……”


    他的話還沒說完,肚子上,就直接挨了一拳。


    那重重的一拳,直接打斷了他接下來的話。


    “她會活著,她會好好地活著。”司途生站在霍斯的麵前,強製地抬起了霍斯的下巴,讓他直視自己的眼睛。


    霍斯感覺自己的五髒六腑,全部都在抽痛,但是他依舊是在笑的。


    “鴻雁,你有了弱點。”


    人一旦有了弱點,就有了害怕。


    就再也不是無堅不摧的一個人。


    “哈哈哈——”


    “鴻雁,你終將要墜下神壇,你的弱點終究會放大。”


    “這次她沒死,下次呢?下下次呢?”


    “哈哈哈——”


    那瘋魔的神情,落到鴻雁的手裏,他就沒想過活著,但是看到他疼,看到他痛,看到他備受折磨,就夠了!


    “你能護住她一輩子嗎?”


    “鴻雁,等著吧。”


    “她會萬劫不複,會萬箭穿心,她會……恨你,哈哈哈——”


    司途生緊緊的握著拳頭,那一拳拳的揮出,那一下下打下去。


    打的是霍斯這個人,也是心中的恐懼。


    他不再是一個無堅不摧的人,他有了害怕!


    當看到她半跪在那裏,雙手握著匕首的時候,當看到她對自己笑的時候,當看到她伸出手,又無力放下的時候。


    他後悔了!


    為什麽要同意她手術?為什麽要把她牽引進這件事?為什麽自己控製不住,走向她……


    一次次,他不斷地質問自己。


    霍斯昏迷了,一次次潑醒,一次次地挨打,一次次地昏迷……


    薑微沒醒,他就要備受折磨,這是他需要付出的代價!


    司途生走了,離開了密閉而漆黑的屋子。


    霍斯,他有很多的時間收拾,但是……薑微……


    “照顧好他,問清楚他們的出入境途徑,還有沒有別的人。”司途生交代完之後,大踏步地離開了。


    “怎麽樣?”


    步履匆匆,司途生人還沒到,聲音就已經到了。


    鴛鴦搖了搖頭,走廊裏,又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


    手術的時間越長,說明情況越差,那如同血葫蘆一般的人……


    手術室裏,那一道道的刀傷,都讓人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


    護士長看著薑微,忍不住擦了擦眼角,然後更加認真地開始工作。


    薑微醒來,已經是第二天了,她的睫毛,如同蝴蝶展翅,輕輕地試探著。


    陽光通過窗子,打下來一道剪影。


    “微微……”


    司途生就這麽看著她,從她在手術室推出來後,他就沒有離開過,目不轉睛地看著。


    “疼……”


    她的眼睛還沒睜開,嘴無意識地呢喃,思緒還沒有回籠,此刻的一切,都好像出於本能。


    “哪裏疼?”


    “微微,你告訴我,哪裏疼?”


    司途生半蹲在病床邊,耳朵貼近薑微的唇邊,想要聽到她那輕輕的話語。


    “疼……”


    她的眉頭皺著,整個身體都疼,好像……回到了上一世死的時候,被大車碾壓的感覺,身體的破碎感。


    “溫卿言!”


    司途生想要出去喊人,卻發現薑微狠狠地攥著他的手,他不敢動,怕讓她更疼。


    “來人啊!”


    他又喊了一聲,怕聲音太大,喊醒薑微。


    又怕聲音太小,外麵的人聽不到。


    曾幾何時,他變成了一個瞻前顧後,怕這怕那的人?


    “來了,別喊了。”


    溫卿言還沒睡兩個小時呢,就被烏鴉直接給薅起來了。


    “這不是沒醒嗎?”


    看著小師妹,陽光本該打在她的臉上,可是隊長卻伸出了手,遮住了外麵刺眼的陽光。


    ……


    就是說,對他的時候,能不能也這麽好?


    ……


    “她喊疼。”司途生的眼神,銳利的看著溫卿言,“你行不行?趕緊聯係溫老。”


    溫卿言嘴角抽了抽……


    行不行?


    不行誰做的手術?


    “身上那麽多刀子,誰能不疼?”


    “現在藥勁過去了,不疼才奇怪吧!”


    溫卿言看著隊長,剛開始還說兩句,不過之後倒是發現,隊長在麵對小師妹的時候,總是失去冷靜。


    他其實是自責的,如果他的醫術好一些,隊長的手術,他能做的話,就不會把小師妹拉入這灘渾水,就不會把她置於險地。


    “鴻雁?”


    就在這個時候,薑微睜開了眼睛,在她的角度,看著一個漆黑的影子,他的手,一隻握著自己的手,一隻將手撐開,遮擋著陽光,正好是自己臉的方向。


    她聲音輕輕的,沒有往日的疏離,也沒有往日清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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