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靈澤瞪著水靈靈的大眼睛,一臉萌萌噠。


    “對,我就是獅子大開口,我又沒求著你來找我和解。你求我的是兩件事,一件是放了馬鋼廠那個副廠長,一件是讓宋銘琛放過你堂哥。”


    於靈澤煞有介事的掰著手指頭跟安娜算賬。


    “你看哈。那個副廠長值一個工作名額。你堂哥那可是京都的大官,身份地位擺在那兒呢,還不值三個工作名額嗎?”


    安娜氣得漲紅了臉。


    她能說她堂哥不值三個工作名額嗎?


    她安家的下一代掌家人,還不值三個小破縣城的工作名額嗎?


    必須值!


    可是,這事兒明顯是被於靈澤敲竹杠,咋就這麽憋屈呢?


    但是,她也看明白了,要想讓宋銘琛放手,除了眼前這個鄉下女人說話管用,別人的話他根本不聽。


    越想安娜越委屈。


    她出身好,學曆高,模樣好,怎麽處處輸給這個土裏土氣的鄉下女人?


    但她這次如果救不出安紅軍,怕是回家就得挨爺爺和爸爸的雙重暴擊。


    她再得爺爺和爸爸的喜愛,她也是個女娃娃,日後是要出嫁的。


    怎麽可能比得上安紅軍在長輩們心裏的地位?


    宋銘琛躲在拐角處把兩人的對話從頭到尾聽了個清清楚楚。


    他本來是想出來幫媳婦懟安娜的。


    可一想媳婦兒的戰鬥力,就又把腳縮了回去。


    他很想知道媳婦兒對安娜的態度。


    結果一聽下來,他都覺得臉紅心跳的。


    媳婦兒說話真是太大膽了。


    咋啥話都敢說呢?


    不過,親耳聽到媳婦兒說他是她睡過的男人,他的一輩子都歸她所有。


    他又禁不住唇角上揚,心裏美得直冒泡泡。


    宋銘琛從拐角處大步走出來。


    “我媳婦兒說的話就是我的意思。汪書記可以不答應四個工作名額的事情。但他的爪牙我會繼續拔。安紅軍也別想出來。你們安家安插在政府各個部門的眼線,都會變成瞎子聾子。”


    說著,他還抽空向於靈澤眉目傳情了一下下。


    於靈澤白了他一眼。


    說正事兒呢,拿他那桃花眼電人,太不厚道了。


    安娜看到兩人眉來眼去的,心裏就止不住的冒酸水。


    感情的事,想放手是一回事,真放手又是另一回事。


    多少個日日夜夜,她都在放手和堅持之間徘徊不定。


    理智告訴她得放手,感情告訴她要堅持。


    安娜覺得自己都要快被感情和理智兩種思緒給撕扯碎了,都快要精神分裂了。


    半天,安娜回想起宋銘琛的話,才反應過哪裏不對勁兒來。


    她驚愕萬分。


    “你,你怎麽知道是汪書記?”


    宋銘琛不屑的冷哼了一聲,根本沒有要回答的意思。


    安娜心裏比誰都明白,自己這句問話根本就不需要宋銘琛回答。


    她隻是驚訝於他的敏銳和洞察力。


    “你知道汪書記是汪家的人?"


    “這很難猜嗎?”


    “姓汪的人又不是隻有一家,全國姓汪的多了。”


    宋銘琛懶得聽安娜的廢話,冷冷的催促。


    “廢話少說,去找姓汪的說清楚我媳婦兒提出的要求。


    明早不給我答複,此事就此作罷。


    一切後果,你們自行承擔。”


    說完,不再理會安娜。把地上的幾個大網兜提起來,邁開大步就走。


    “媳婦兒,咱們走!”


    於靈澤答應一聲,跟上。


    兩人剛走到張主任家胡同口,就聽到裏麵傳來尖利的哭聲和謾罵聲。


    於靈澤奇怪,這誰家呀,咋哭得跟死了人似的,隱約還聽見罵罵咧咧的。


    走進去才發現,哭聲來自張主任家的小院子。


    一進院門,就看見一個年約六十左右,頭發斑白的老太太坐在地上擤了一把鼻涕往身上一抹,哭天搶地,唱念坐打,正在上演全武行。


    把於靈澤給惡心懵了。


    老太太身邊一左一右還站著兩個人。


    左邊是個四十多歲的女人,一臉滄桑,臉色蠟黃,顯得很是憔悴。


    右邊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個子不高,幹瘦幹瘦的,像個紙片人。


    四十多歲的女人試圖把老太太從地上攙扶起來。


    老太太一邊罵一邊甩開她的手。


    右邊的小姑娘臉色難堪,仿佛羞臊得無地自容,也想拉扯老太太起來。


    “奶,你快起來,別鬧了。我爹的手指斷了關人家醫院張主任啥事兒?”


    老太太怒目圓睜,在小姑娘胳膊上猛勁兒擰了一把。


    小姑娘吃痛,“哎喲”一聲痛呼,鬆開手。


    “你個死丫頭,你知道個屁?就是這個張主任要做什麽狗屁的零件,你爹才把手指給絞掉了。你爹那手多金貴?你爹就是靠那雙手掙錢的。現在手指頭沒了,手就廢了,以後指啥掙錢養家?以後拿啥給我養老錢?”


    於靈澤很是無語,敢情這老太太不是心疼兒子變成了殘疾,而是心疼她的養老錢沒了著落了。


    這真是親媽幹的事兒?


    這咋跟黃文那個媽一個德性呢?


    一聽兒子不能攥錢了,還得花錢治病,立刻就翻臉不認人了。


    什麽母子情,什麽親情,通統不如跟大團結來得情真意切。


    有這樣刻薄又涼薄的母親,是何等的悲哀?


    不等於靈澤感慨完,老太太抬起屁股又給了她左邊那女人一個大耳刮子。


    “你個沒出息的東西!我們老李家咋娶了你這麽個呆頭鵝似的玩意兒!你男人手指頭都沒了,你還替凶手說話,你是不是他媳婦兒?你咋胳膊肘往外拐?你分不清裏外是不是?”


    女人挨了婆婆一巴掌,委屈的眼淚滑落下來。


    她吸了吸鼻子,不敢忤逆婆婆,隻能弱弱的繼續勸。


    “娘,這事兒真不怪張主任。你就算要找人賠償那也應該去找張副廠長啊!不是他硬要人關機器的嗎?”


    “你是不是傻?啊?你是不是傻?張副廠長人家是副廠長,以後就算你男人不能幹這個活了,那也得靠人家張副廠長給換個活兒。咱得罪不起人家,知道不?”


    於靈澤一聽這話是更加無語了。


    趕情這老太太把欺軟怕硬說得這麽有理有據,理直氣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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