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路環顧了一下,見女生都走了,就對男生說:“別在這說啦,都回家吧。”眾人收拾了書包往回走。


    白菜和蘿卜已經進院了,胡蘿卜怏怏不樂地走在最後邊。


    胡鬧正想往村裏走,胡蘿卜一把拉住他,“你去哪?”


    胡鬧瞅瞅他,“回我媽那兒去呀?昨天不是這麽定的嗎?”


    胡蘿卜勸他:“你回去不就是喝粥嗎?你傻呀?”


    胡鬧態度很堅決:“那也得說話算話,我要是把媽媽一個人扔那不理不睬,她該傷心了。”


    胡蘿卜慌了:“嗐,哥們兒,你可不能走啊。你這一走我就孤身一人了,我、我孤軍奮戰哪!我……”


    胡鬧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皺眉問:“我什麽我?說話痛快點兒!”


    胡蘿卜眼巴巴地看著他,小聲說:“我有點怯!”


    胡鬧笑了,“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嗎?”


    胡蘿卜撇撇嘴自嘲:“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蘑菇告我媽!”


    “每次你不都能躲過去嗎?”胡鬧語帶戲謔。


    胡蘿卜摸摸屁股,“這次我有預感,這預感很不好:這小妞告了我好幾次狀了,累積的次數太多,最主要的是我媽這兩天情緒不太穩定,上來那個勁兒連我爸都怕,更別說我了!”


    胡鬧上下打量他,“你不是挺會哄人的嗎?再試試唄!”


    胡蘿卜歎了口氣,“老用那套也不行,殺招都是關鍵時刻用,我要是老用的話,我媽都免疫了,那辦法還能好使嗎?還能叫殺招嗎?咱家呀,也就我爸能搞定我媽。再說了,我也不能老是違心地誇她呀?連我自己都唾棄我自己這種言不由衷的行為!”


    胡鬧忍著笑,一本正經地說:“那你就舍出屁股,不就一頓打嗎?咱就不向惡勢力屈服!當個爺們兒!”


    胡蘿卜瞪了他一眼,“你倒把我豁出去啦?是,我嘴上痛快了,可腚上開花了……你還是我哥們兒不?看我挨揍你高興是不?我怎麽感覺你在幸災樂禍呢?”


    胡鬧一臉黑線,“我說你別胡攪蠻纏行不行?我讓你用以前的招兒,多說好話多哄哄伯母,你說你違心;我讓你當爺們兒寧死不屈,你又說我幸災樂禍。那你告訴我,作為朋友我該怎麽辦?”


    胡蘿卜叉著腰說:“是朋友就得兩肋插刀……”說著放下手彎下腰,從下往上看著胡鬧,賤兮兮地說:“要不這麽著……你替我挨頓打得了。嘿嘿!”


    胡鬧瞅瞅他,無奈地說:“好!事兒我替你扛,揍我替你挨,行!問題是蘑菇能幹嗎?白菜和蘿卜也看著哪,兩個證明人在那哪,就憑我們倆個說的話伯母能信嗎?”


    胡蘿卜摸著下巴自言自語:“怎麽把這倆人給忘了。唉,天要亡我呀!”剛說到這兒,天上又響了一個雷。


    胡鬧看看天有些疑惑:“這大晴天兒的,怎麽總打雷呀?”


    胡蘿卜偷偷地瞄著天空也不說話。


    過了好一會兒,胡蘿卜下定決心,一咬牙一跺腳,“得!打就打,休息兩天又是一條好漢!”


    見胡鬧還要走,胡蘿卜一把拉過他,挺著胸脯說:“這時候你可不能走,你要見證我作為一個純爺們兒的曆史時刻。”


    看著胡蘿卜強壯鎮定的樣子,胡鬧隻能無奈地跟他一起進了院子。


    靈魂雙胞胎一進屋就發覺屋子裏的氣氛不對:靜,出奇地靜。


    胡蘿卜走進自己房間放下書包,出來洗了手,邊甩手邊走進客廳若無其事地問:“媽,我餓了,啥時吃飯哪?”


    胡蘿卜一抬頭嚇了一跳,隻見蘑菇兩眼紅紅地坐在沙發上,爸爸皺眉坐在她邊上,媽媽橫眉怒目叉腰站在他們身旁,白菜和蘿卜老實地在餐桌旁坐著。


    看這情形胡蘿卜哪還能不明白?蘑菇肯定是惡人先告狀了。可是他不能慫,也不能直接挑明,於是幹笑著問:“這都是怎麽啦?都這麽看著我,我有那麽帥嗎?”


    兔子媽媽冷笑了一下,“你帥不帥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馬上就要挨揍了!”


    胡蘿卜驚訝地問:“為什麽呀?像你這麽溫柔可親的媽媽為什麽要對你可愛、幼小的老兒子動粗呢?難道你有了新歡就忘了舊愛嗎?”


    兔子媽媽一聽他胡言亂語臉漲得通紅,上來就要打他:“你胡說八道什麽哪?”


    兔子爸爸急忙攔住她,“別生氣別生氣,你現在可得小心,別動了胎氣。”回頭對訓斥胡蘿卜:“你胡說什麽哪?誰是新歡?誰是舊愛?”


    胡鬧忙幫著解釋:“胡蘿卜的意思是說,別有了新的孩子就忘了他是原來的小兒子。”


    胡蘿卜馬上接茬,“對,我就是這個意思!”


    兔子媽媽指著胡蘿卜生氣地說:“你是老兒子不假,可你也不能欺負妹妹呀,你還有個當哥的樣子沒?馬上又要有弟弟了,啊,也許是妹妹,我還指著你這當哥哥的照顧他(她)呢,你瞅你行嗎?”


    胡蘿卜一聽大呼冤枉:“媽,我冤哪,你問問在場幾位,哪次不是蘑菇當著大家的麵讓我下不來台?說我不講衛生、不學好,我也是個爺們兒,我也有自尊心哪,老這樣當大家麵打擊我,我能不反擊嗎?”


    蘑菇大叫:“我沒那麽說。”


    胡蘿卜瞅了她一眼,“對,你沒直說,可你就是那個意思!”


    蘑菇嘟著嘴分辨:“可我說的都是事實。”


    “就是事實的話也不能那麽直白地當著全體同學的麵兒說,你讓我在同學麵前能抬起頭來嗎?”胡蘿卜理直氣壯。


    兔子媽媽瞅瞅兩個孩子,心裏明白了個大概。


    這是一筆糊塗賬,理也理不清,那就不管它。於是問胡蘿卜:“別的先不論,聽說今天你把老師的什麽雞給弄壞了?”


    胡蘿卜瞪了蘑菇一眼,心裏腹誹:這個告狀精!嘴上卻忙著辯解:“媽,沒的事兒,是老師錄音機裏的磁帶,也就是音樂少了那麽一段。再說也不怨我,我當時好奇錄音機是怎麽出的聲,想摸摸,蘑菇突然一嗓子把我嚇一跳,結果按錯鍵了……媽,老師都沒怪我,還笑著摸我的頭來著。不信你問胡鬧他們。”


    蘑菇聽了胡蘿卜的話立刻哭著說:“媽媽,你看,他沒經過老師允許就亂動人家東西,我就說他一句,他就賴到我頭上來……當著同學的麵說我‘又嘴欠又討厭’嗚嗚……”


    蘑菇就會對媽媽用眼淚攻勢,真有出息!


    胡蘿卜腹誹著不屑地一翻白眼,“誰都不吱聲就你說我,你可不‘又嘴欠又討厭’麽?要不是你,我能嚇一跳嗎?我要不是嚇一跳能按錯鍵嗎?切!”


    兔子媽媽左右看看兩個孩子,最終還是對胡蘿卜說:“你給妹妹認個錯兒,一開始就是你不對。”


    胡蘿卜脖子一梗,“我不!她那麽多次讓我下不來台還沒給我認錯呢,憑啥我給她認錯啊?她給我認錯我就給她認錯。”


    兔子媽媽沒想到犯錯的胡蘿卜竟然敢反抗,走近一步問他:“你到底認不認錯?”


    “不認!”


    “真不認?”


    “不認,我寧死不屈!”


    “我讓你寧死不屈!”兔子媽媽氣得衝過去一把薅過胡蘿卜按到椅子上就想打。


    兔子爸爸和胡鬧同時衝上去,胡鬧護著胡蘿卜,兔子爸爸拉著兔子媽媽。


    兔子媽媽一隻手按著胡蘿卜,一邊對兔子爸爸說:“你給我放手,這小子不揍不行了,一天天的不省心,早晚惹出禍來!”


    胡蘿卜掙紮著說:“媽,你忍心讓你兒子皮開肉腚(綻)嗎?你還是那個溫柔可親的媽媽了嗎?你怎麽一懷孕就變得這樣殘暴了呢?人家說‘相由心生’,這樣你可就不漂亮啦!你看人家胡鬧媽媽……”


    兔子爸爸一聽胡蘿卜提到胡鬧媽媽,心說“壞了”。


    果然,這四個字觸動了兔子媽媽最敏感的神經。她本來隻是做做樣子嚇嚇胡蘿卜。這小子最近有點脫韁,得收拾收拾,本想對他高抬手輕放下,沒想到他竟然說胡鬧媽媽好,這正戳到了她的痛處。她猛地推開兔子爸爸,揚起手狠狠地向胡蘿卜的屁股打下去。


    胡鬧見兔子媽媽真打,什麽也沒想,一下撲到胡蘿卜身上,就聽“啪!”的一聲,胡鬧的後背挨了重重的一下。


    兔子媽媽沒想到胡鬧會衝過來,愣了一下揚著手剛要說話,卻見胡鬧媽媽驚慌失措地站在門口,呆呆地看著這一切。


    屋子裏的溫度瞬間降到冰點。


    胡鬧媽媽慌忙跑過來扶起胡鬧,“兒子,你沒事兒嗎?怎麽樣?疼不疼?”見胡鬧臉色煞白,胡鬧媽媽眼淚滾滾而下,她抬起頭哽咽著說:“大嫂,胡鬧犯了什麽錯,你這麽打他?他還是個孩子呢,你……”說完拉著胡鬧就往外走。


    兔子媽媽呆呆地站在原地,腦子裏一片空白,她想說什麽卻說不出來。


    胡蘿卜趁機一個高兒蹦起來追了出去。


    兔子媽媽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被胡鬧媽媽誤會了。可她實在不想在胡鬧媽媽麵前丟了麵子,於是推了老公一下,“快去跟她解釋一下呀!”


    兔子爸爸“哎”了一聲,“嗖”地一下便不見了蹤影。


    兔子媽媽皺皺眉,“怎麽這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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