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鬧和田橙走過來,二蛋指指大壯,兩人把身子轉到大壯前麵,歪過頭看他,看到他站著睡著了,都感到不可思議。


    二蛋輕輕推推大壯,大壯眼睛睜開一條縫,迷迷糊糊地“嗯”了一聲。


    田橙對抱著稻子走過來的浩宇說:“大壯站著睡著了,厲害不?”


    浩宇瞅瞅大壯,提醒他:“可別站著睡啊,小心摔了,要是實在太困了就回去睡,要不就去找個涼快的地方先眯會。”


    大壯點點頭,放下稻子找地方打盹去了。


    胡蘿卜看著大壯肥壯的背影嘖嘖讚歎:“這大壯,無論吃多少胃腸都沒事不說,還能站著睡覺,真是本事呀!”


    眾人見胡蘿卜滿眼的豔羨,一時間都無語了。


    所有的稻子終於都割完了。


    五個人站直了腰,看著這一大片倒伏的稻子,邊擦汗邊露出會心的笑容。


    大部隊又聚集到地頭上。


    二蛋興奮地問:“下邊該嘎哈了?”


    凱路笑笑說:“該把稻穗變成稻穀了。”指著前邊那個轟轟作響的木槽說:“那是打穀機,它能讓稻穗分離,我先去排隊,你們先休息一會吧。”


    大雨搶先走過去排隊,凱路就和剩下的人坐下來休息。


    過了一會兒,輪到凱路家打穀了,大雨招呼他們過去,距離很近,大家抱著稻穗走過去。


    眾人這才仔細地端詳打穀機的樣子:分上下兩部分,下邊是一個長方型的木槽,一側是裝滿鐵齒的軸輪,軸輪上方後方和左右用木板圍住,防止穀子飛濺出去。打穀的人用腳不停地踩踏使軸輪高速運轉,讓穀粒從稻穗上脫落。


    凱路先過去拿了一捆稻穗開始脫穗。他一腳踩著踏板,手裏的稻穗不停地翻動,不一會兒,稻穗和稻莖就分離了。他把剩下的稻草遞給大雨,示意他扔到地裏去。


    凱路正要拿第二捆,二蛋說:“凱路哥,讓我試試唄,你休息一會兒。”


    這個活看著簡單,其實也很費力的,凱路想拒絕二蛋,看他躍躍欲試的樣子又不好打擊他,心想讓他試試也好,於是讓出了地方。


    二蛋抱起一捆稻穗站到打穀機麵前,伸腳去踩踏板,又把稻穗舉高伸到鐵齒輪裏,可是他個子太矮,力氣又小,幹起來非常吃力,不一會身上就見汗了。


    大雨見狀走過去對二蛋說:“我來吧,你先休息一會,過會再幹。”


    二蛋明白大雨想替換他,又保全他的麵子,感激地朝大雨笑笑,把手裏的稻穗遞給他。


    到了後來,浩宇和三個大人輪換著脫稻穗。


    凱路拿著鐵鍬走到打穀機後邊露天的木槽那兒,讓大雨撐開袋子,把稻穀一鍬一鍬地鏟到袋子裏,裝滿後,和大雨兩人合力抬起來。


    二蛋、胡蘿卜和胡鬧見兩個人抬著費力,袋子都托到地下了,忙去抬另兩個角。


    眾人合力走到到曬穀場鋪的席子那,把袋子放下,倒出稻穀。


    胡蘿卜好奇地問:“這是做什麽呀?”


    凱路一邊用手把稻穀抹平一邊說:“稻穀裏麵有水分,要曬幾天,不然會長芽或發黴的。”


    二蛋問:“曬完了一收就行了唄?”


    凱路笑笑說:“哪有那麽簡單呐?就是晾曬也得經常過來翻動,確保稻穀能均勻受熱。太熱了也不行,最熱的時候已經過去了,現在這個溫度正好。等稻穀都曬好了還要把雜物和稻穀分離。”


    凱路指指打穀機旁邊的那個圓滾滾的東西接著說:“那是揚扇,又叫風鼓機,把稻穀放入上方的漏鬥中,然後稻穀會掉進風鼓機裏,再轉運風鼓機內的扇片產生內力,把稻稈及雜草從稻穀中吹出去。把去掉雜物的稻穀拉回去,用石磨去掉稻殼,這時候就是糙米,有淡黃色的糠皮,還是不能吃,要用石臼舂米,那才是能吃的米呢。”


    身邊幾個孩子聽了目瞪口呆,沒想到吃到嘴裏的米從種起來到最後變成糧食竟然這麽繁瑣。


    胡蘿卜摸著下巴感慨:“怪不得我爸一時半會學不會,這種地的門道可太多了。當農民真不容易,勞累不說,還得懂得好多的知識。農民可真了不起!”


    浩宇想了想說:“有詩說‘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今天才知道糧食來的有多不容易。怪不得爺爺老說不可以浪費一粒米呢。”


    孩子們都深有感悟。


    胡蘿卜忽然想起吃了飯還沒咬薄荷呢,急忙把葉子拿出來重新叼在嘴裏。見二蛋看著自己,就衝他一呲牙。


    二蛋盯著胡蘿卜的嘴,驚訝地說:“胡蘿卜,我發現你牙咋比以前白了尼?是豁牙子顯的還是你刷牙次數變勤了?”


    胡蘿卜覺得二蛋有點瞧不起自己,不滿地翻了個白眼,“我天天刷牙好不?我的嘴臭和刷牙沒關係,那是撐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又拿這個說事,啥玩應啊?”


    二蛋急了:“嘎哈磚頭瓦塊地一大車就朝我扔過來了?我是真覺得你今天的牙變白了,誰想那麽多了,小心眼吧,切!”說著把頭轉到一旁不理他了。


    胡鬧見胡蘿卜和二蛋要鬧僵,急忙扯扯二蛋說:“我知道是咋回事。”


    二蛋轉過頭來問:“咋回事啊?”


    胡鬧指指天上,“是太陽曬的。每個人都黑了,所以顯得牙白了,不信你看。”說著一齜牙,眾人一看,果然胡鬧的小米粒牙白得閃閃發光。再一細看,果然胡鬧比以前黑了,又互相瞅瞅,這才發現每個人都變黑了。


    胡蘿卜有些不好意思,二蛋分明沒有取笑自己的意思,是自己太敏感,誤會二蛋了。於是走過去拉拉二蛋的衣服,低聲下氣地道歉:“二蛋,我錯了,不該誤會你。唄生氣了行不?”


    見二蛋不理自己,胡蘿卜湊過去威脅他:“你要是不理我,可別怪我不客氣啦!”


    二蛋轉過頭來歪著腦袋斜眼看他,那眼神分明在說:怎麽個不客氣法?我倒要看看你能把我咋地?


    胡蘿卜一呲牙:“我不能把你咋地,但我可以……毒死你!”快速地說完後半句話,衝著二蛋的臉突然哈了口熱氣,然後轉身就跑。


    二蛋被他的口氣差點熏個跟鬥,氣得拔腿就追:“好啊你個臭茅樓,差點熏死我,找削啊你,黑心地玩應!”


    兩個人在地裏不停地追逐著,胡蘿卜以為二蛋嚇嚇他就完了,沒想到二蛋鍥而不舍地跟在後邊緊追不放。


    胡蘿卜邊跑邊喘,嘴裏討饒:“別追了,行不二蛋?我服了,呼、呼,累死我了。”


    二蛋也喘:“就追,呼!誰讓你撩哧1我?等我追上你地,你給我等著……”


    剛說到這,忽聽胡蘿卜“哎呀”一聲捂著肚子彎腰站住了。


    二蛋上去照著他的屁股就給了一腳:“跟我耍什麽花招尼?告訴你,唄想蒙我啊,我不吃那套。”


    胡蘿卜站在那一動不動。


    二蛋以為胡蘿卜又在那假裝不舒服。於是走過去繞到胡蘿卜前麵,見他臉色煞白,皺著眉閉著眼睛一動不動,忙問:“怎麽了?”?


    過了好一會,胡蘿卜才睜開眼睛說:“好像岔氣了。”


    二蛋悻悻地說:“該!讓你撩嫌!”嘴上雖然這麽說,但還是走上去幫他揉肚子,邊揉邊問:“怎麽樣,好點沒?”


    胡蘿卜的臉色慢慢變得正常,身體也漸漸放鬆,笑著對二蛋說:“好多了,不那麽疼了。”


    剛說到這,胡蘿卜忽然一撅屁股,放了一個震天動地的大屁。


    二蛋驚得一時沒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時,那臭味熏得二蛋閉著眼睛直皺鼻子。


    沒等二蛋睜開眼睛,胡蘿卜急忙尷尬地跟他解釋:“實在沒憋住,真不是故意的,真的!”


    二蛋的臉由青變紅,由紅變紫,他怒吼一聲:“你要熏死我呀!你個黑心地家夥!”抬手就要打胡蘿卜。


    胡蘿卜嚇得抬腿就跑,邊跑邊解釋:“不是、不是,是意外,是意外,真的、真的,哎喲!”


    幾個孩子一邊往打穀機那走,一邊看兩人打鬧。


    田橙感歎:“胡蘿卜那個屁也太響了。”


    胡鬧瞅瞅他:“何止響啊?那是威力無窮啊!”


    見他無奈地搖著頭,看上去深有體會的樣子,幾個孩子都笑了。


    終於把稻穗全部變成稻穀,又全部鋪到席子上,太陽已經西斜了。


    凱路盛情邀請大家晚上來家裏吃飯,大家都拒絕了。今天實在是太累了,所有人都想回家好好歇歇。


    胡蘿卜帶著滿臉傷,摸著被胡鬧和二蛋踢疼的屁股蛋子說:“也不能幹點活就要工錢呐!再說日子長著呢,細水長流嘛,等有大餐了再找我們。”說完齜牙一笑。


    二蛋戲謔他:“你幹啥啦?還整個細水長流?”


    胡蘿卜剛想說“總比你幹得多”又一想這會二蛋好容易不和自己生氣了,可別又給他弄急眼了,要知道這小子可是超級難哄啊。


    胡蘿卜心裏腹誹著,悄悄翻個白眼,還是把諷刺二蛋的話咽了回去。


    浩宇、漢克斯和田老師父子先走了,剩下的人收拾好農具也準備往回走。


    凱路忽然發現大壯不見了,四下張望著問:“大壯呢?大壯怎麽不見了?”


    胡鬧說:“吃完飯,大壯困得抱著稻穗站著就睡著了,我們讓他找地方眯著去了。”


    眾人一起四下尋找,終於在菜地和民居之間的田埂上看到了張嘴睡得正香的大壯。


    二蛋飛奔過去,好容易把大壯給搖醒了。兩人慢慢走過來和大家匯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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