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說,你在著手準備新的課題,”,艾爾海森說。


    “是關於一種可以種在沙漠中的水稻,教令院不願意給我這個項目撥款,”,哈羅爾特無奈地搖搖頭。


    他不奇怪艾爾海森會猜到這點,因為如果不是那樣的話,他也不會在已經拿到足夠研究費用的情況下再去找多莉談生意。


    他如果不想自己掏錢,可以把這個項目推遲到五六年後,一直等到教令院大換血,小吉祥草王執政,那時候小草神一定會為他這個項目撥款。


    隻是這次他不想等,他想在推進改良製糖的同時尋找野生的耐鹽堿水稻,並從中選取合適的品係然後開始耐鹽堿水稻的選育研究,先把能種在沙漠裏的水稻品種培育出來。


    那等到須彌變天了,他就立刻可以帶著他的水稻去沙漠了。沙漠水稻種植不是一個簡簡單單就能完成的項目,當初袁老在阿拉bo也是經過了幾次失敗才終於找到了竅門。


    而他,不一定就可以完全複刻袁老的方法,因為他不一定就能在提瓦特大陸培育出和“海水稻”特性相同的水稻,但考慮到提瓦特大陸有地脈加成,他的這個項目的難度絕對會比在阿拉bo種水稻低上不少。


    既然資金問題已經得到解決,他還獲得了生論派賢者納菲斯的暗中支持,他對自己這個課題的前景還是非常樂觀的。


    艾爾海森沉默地看著哈羅爾特,似乎在重新評估這個學弟的為人和行事作風。


    “也不是很奇怪吧?反正有錢有時間所以想做就去做了,”,哈羅爾特聳聳肩。


    艾爾海森:“也對,我想你應該不至於因為課題讓自己淪落到破產的境地。”


    “破產?不可能,我本來就沒錢,連房子都是租的,怎麽可能破產,”,哈羅爾特因一貧如洗而坦坦蕩蕩。


    要清點資產的話,不算阿紮爾撥給他的研究費用,他身上總共才三百多萬摩拉,而且正如他說的那樣,房子都是租的,還有不到四個月房租到期。


    但他不打算續租,在須彌黃金地段租房一個月要花八十萬摩拉。


    太貴了,就算找兩三個舍友合租都不劃算。


    他很想馬上找房東把房退了,回收三個月的房租。


    但他們簽了違約合同,毀約的話他一摩拉都收不回來。


    想到這,哈羅爾特歎了口氣,他到現在一想到那四百萬摩拉的租金還是心疼。


    他計劃房租到期之後就提著行李箱搬進化城郭的實驗室,如果不是怕出入納菲斯家頻繁被阿紮爾同黨劃入納菲斯一派,他會厚臉皮地求納菲斯收留。


    當然,如果卡維同情無家可歸的他願意收留他,他也會馬上拎箱入住,反正他臉皮厚,為了省錢什麽事都幹得出來。


    艾爾海森:“你的金錢觀很特別,不過站在你的角度,用這種方式思考問題的確能規避很多煩惱。”


    “我也這麽認為,”,哈羅爾特笑著說,然後他又補充了一句,“這種金錢觀並不特別。”


    花別人的錢不心疼可太正常了。


    “大概吧,你有你的理由,也許在你看來你的行動有其獨特意義,”,艾爾海森說著拿起書,“如果你也需要看書來打發時間,可以去我的書架上找找,那裏或許會有你感興趣的書籍。”


    哈羅爾特忍不住瞥了廚房方向一眼:“卡維學長會在餅幹上雕花嗎?”


    “在餅幹上雕花,在蔬菜上雕花,在動物脊椎上雕花...畢竟將食品做成裝飾品是他的特長之一,他不會放棄這次賣弄的機會,所以我說你最好去找本書來看,除非你想幹坐在這裏一個小時,”,艾爾海森說。


    嘶。


    哈羅爾特又看了一眼廚房方向,心說,不愧是你啊,卡維學長。


    然後他去艾爾海森的書架上找了本關於農作物培育的書看了起來。


    一個小時很快過去,艾爾海森一邊看書一邊吃完了一袋墩墩桃凍幹,他最後將手伸進包裝袋中摸索著,但是什麽也沒摸到,這才很輕的“嗯?”了一聲,放下書又開了一袋凍幹。


    “快來看這個,超豪華餅幹宮殿!”,卡維雙手捧一個巨大的餐盤,緩步走向二人。


    艾爾海森和哈羅爾特都看了過去,兩人的視線都集中到餐盤中用餅幹搭成的房屋上,然後又轉移至餐盤上的銀勺。


    卡維小心翼翼將盤子放到桌麵上,剛鬆了一口氣,就見艾爾海森拿起銀勺一下將精致的房屋敲碎,然後哈羅爾特撿起落下的餅幹碎塊放入口中咀嚼。


    “啊——!”,卡維發出一聲尖叫,不敢置信自己的作品才端上桌一秒就被人破壞,“你們!你們...”


    “對不起學長,我太餓了,”,哈羅爾特一邊吃餅幹一邊說。


    艾爾海森也拿了塊沾了奶油的餅幹放到嘴裏:“嗯,味道還行。”


    “等會再吃不行嗎?這可是我花了一個多小時才做出來的,好歹多花點時間欣賞一下啊!你們知道要用餅幹做出這些形狀有多難嗎?!”,卡維痛心疾首。


    “在你開始烹飪前就該想到它的最終結局,食物的價值在於它的可食用性,”,艾爾海森沒有半點做錯事的自覺。


    “我欣賞過了,在學長你端過來的時候,很漂亮,”,哈羅爾特一邊往嘴裏塞餅幹一邊說,“也很好吃。”


    他是真餓了,平常他可不喜歡把餅幹當晚餐,如果一定要的話,必須泡在牛奶或奶茶裏。


    “真的嗎?”,卡維向哈羅爾特投以質疑的目光。


    艾爾海森他已經不想管了,反正那家夥天生就不懂浪漫,但哈羅爾特不一樣啊,他明明是懂美的,現在他居然和艾爾海森同流合汙?!


    這是被艾爾海森傳染了嗎?!不行,他必須喚醒小學弟的審美情趣,決不能讓哈羅爾特也變得和艾爾海森一樣!


    “...嗯,咳,”,哈羅爾特捂住嘴,吃得太快有點噎,他趕緊拍拍胸口順了口氣。


    卡維有些不知所措,他隻敢輕輕用手拍拍哈羅爾特的後背,他不知道這種方式是否是對的。


    哈羅爾特擺擺手示意自己沒事,緩了一下,然後說:“...很漂亮,是艾爾海森學長家的升級版,卡維學長給艾爾海森學長建了個花園。”


    卡維立刻開心起來:“沒錯,就是這樣!你是怎麽看出來的?”


    因為門口停著輛自行車,還是帶兩個輔輪的。


    這話當然不能當著卡維的麵說出來,哈羅爾特思索兩秒,開始從房屋的構造、裝飾風格分析這是艾爾海森家的可能性,以及這件作品美在何處。


    這他可太擅長了,半小時一千字完全沒問題。


    不就是先描述一下背景(艾爾海森過生日),接著介紹一下作品作者(卡維),然後描述一下作品內容,再詳細從幾個角度分析作品的優點,最後加上曆史意義(給學弟帶來一個難忘的生日宴會)。


    哈羅爾特說的頭頭是道,卡維滿意地頻頻點頭,艾爾海森吃得也非常開心,整個屋子裏都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哈羅爾特說完,卡維放下了那點不滿,也拿了塊餅幹吃起來,一邊吃一邊說:“剛剛我想了一下,也許我們應該把自行車的製作方案上交給教令院,這樣用不了多久,整個須彌城的居民都能用上這種交通工具了。”


    “說出這個提案之前,你有經過大腦思考嗎?”,艾爾海森放下餅幹,皺著眉問。


    “當然,我想過好幾遍了,關於須彌城的交通問題,以及道路修繕問題,如果大部分居民都用上自行車,那城裏的路就不得不翻新,那將是一大筆開支,不過我相信,對於這種利民的好事,大賢者大人會批下經費的。


    你們想想,哈羅爾特不就成功拿到了一筆經費嗎?而且教令院前年還表彰了一項有關改良須彌房屋結構的研究。


    就算教令院現在因為某些原因而資金緊缺,不得不靠一些臨時政策來增加收入,但隻要擺脫了這場危機,教令院一定會考慮我們的提案的,早點把方案遞交上去,也好讓賢者們早做準備,趁早做好未來的資金規劃,”,卡維樂觀地說。


    “自行車,還有我還沒做出實物的幾種代步車,如果真的能將它們推廣開來,我們須彌居民的生活絕對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關於交通安全問題我也有考慮過,在允許須彌城居民購買自行車之前,教令院肯定會製定新的交通法來減少交通事故。


    我也會向賢者提議限製自行車的使用年齡,並且安排自行車駕駛證考試,相信賢者們不會拒絕這個提案。怎麽樣,我考慮的夠全麵了吧?”,卡維說。


    “那你自己呢,卡維學長?”,哈羅爾特插嘴道。


    “我怎麽了?”,卡維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一旦上交這個提案,你就會被卷進教令院高層鬥爭中去,”,哈羅爾特很肯定地說。


    而且他相信,如果卡維真的讓他的願景變為現實,那以後須彌城每發生一起交通事故,他都會將責任攬到自己身上。


    “這個嗎...”,卡維有些心虛地移開目光。


    這個可能性,他也考慮過,而且他知道這個可能性非常大。


    妙論派沒落了五百年,好不容易出了他這個“妙論派之光”,妙論派賢者一直想要將他捧成第二個迦毗鳩師以達到振興妙論派的目的。


    他自然看得出賢者對他的刻意拉攏,不過他對於這種行為以及教令院將學者分等級的行為都非常反感,對於妙論派賢者的邀約都是能避則避。


    可一旦將這項幾乎可以說將須彌交通翻天覆地的方案遞交給大賢者,就算他再怎麽低調再怎麽推脫,也無法躲過聲勢浩大的權利爭奪戰。


    不過他覺得,和讓須彌城居民過上更好的生活相比,他的這點個人利益簡直可以算微不足道。


    不就是被捧成攻擊其他學院的工具嗎?又不是要了他的命。但直接讓學弟點破這點還是讓他有些尷尬。


    “你未免太相信教令院的統籌能力了,如果那些人真的能像你說的那樣,他們就不會讓教令院陷入財政危機當中,”,艾爾海森說,“你的理想很美好,但教令院會把一切變得一團糟。”


    “我也不相信現在的教令院能管理好這一切,大概率,我說大概率,要等發生數十起交通事故之後他們才會召開緊急賢者會議商議對策。


    而且,推行自行車也不一定會讓須彌城居民的生活變得更好,想想馱獸,卡維學長,我覺得那老...咳,大賢者大人肯定會加收高昂的自行車稅以及提高其他賦稅以回收修路所花的費用,最後隻會演變成大部分平民都用不起自行車,要交的錢還變多了,”,哈羅爾特說。


    其中受影響的就包括我這個窮逼。


    卡維是不會在乎自己的利益受到損害的,要讓他回頭的最好方法就是告訴他,你的行為會給其他人造成困擾。


    卡維“嘶”了一聲,這個他倒是沒考慮到,是他疏忽了。


    “如果你還不服氣,你可以給賢者遞交匿名文件,前提是你的保密工作做得不錯,所以你是怎麽做的?”,艾爾海森說。


    當然是大張旗鼓把剛拚裝好的自行車從家裏拿出來,一路騎到艾爾海森家,收獲了不少路人豔羨的目光...


    卡維羞愧地捂住臉。


    也就是說他自己斷了自己投送匿名信的這條路。


    “這件事還是從長計議吧,卡維學長,”,哈羅爾特拍了拍卡維的肩,“現在少量製造一些自行車、三輪車用來代步或者運東西還好,隻要不推廣開來就沒有這些問題。”


    反正現在阿紮爾肯定沒錢修路和大搞交通改革,就算他對這些新奇玩意兒很感興趣,暫時也不會把它們歸入教令院的管控當中。


    “哎,好吧,我再想想應該怎麽解決這些問題,”,卡維失落地說。


    隨即,他又像是想到了什麽,陡然叫起來:“‘三輪車’?這是什麽名字?!怎麽能這麽難聽,一點沒有藝術感!”


    “我倒覺得是個不錯的名字,”,艾爾海森說。


    是啊,起碼比“三蹦子”、“殘廢車”什麽的要好聽多了吧。哈羅爾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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