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把師父比作老師或者家長父母的話,那麽李玉朝給林小鹿的感覺,無疑是非常特別,特別到可以稱為“奇葩”的那種。


    第一次見李玉朝,林小鹿對他的印象是嚴肅古板,並且有些“反派”氣質的瞧不上自己,一個勁的說自己差勁。


    第二次見,就是方才剛入山洞時,李玉朝喝的酩酊大醉,一點不靠譜的印象,跟前一晚相比差距非常大,可以說是相當割裂,讓林小鹿都懷疑自己這位師尊有人格分裂症。


    而現在,李玉朝給林小鹿的感覺又變的再次不一樣。


    靈魂十一歲的林小鹿,第一次感受到一種獨特的感覺。


    說來有些難為情,他覺得自己的這位師尊現在非常特別,比自己的班主任強,說話也很有逼格,就變的很正常,很像傳統的修仙大能。並且對自己似乎不完全像老師對學生那種,而是有那麽點父對子的感覺。


    怪不得古裝電視劇裏總說什麽“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原來真正的師父是這樣的。


    山洞內,林小鹿對這位見麵不過第二次的師尊,沒來由有了一些親近感,同時還有些小崇拜,但……他還是想修仙,原因無他——帥也!


    何況自己雖然父母離異,但自己的童年,林小鹿覺得還是不錯的,因此他不怕後悔。


    “師尊我是真想修行,我不知道要玩什麽,您就隨便教我兩個小法術吧,讓我去試一試天賦怎麽樣?實不相瞞,我每天晚上做夢都在除魔衛道,扞衛天下蒼生。”


    山洞內,八歲的林小鹿再次央求,期盼的口吻搞的李玉朝都有些無語。


    這娃兒怎麽這麽強。


    讓你去玩你還不樂意了。


    嗯……到底是兩項考核都拿下甲等的孩子,不枉為師從那麽多師兄師姐手中將你爭取過來。


    不過……什麽年紀做什麽事情,現在的你,就是應該像普通孩子那樣去玩耍,去學習道經真言、塑造道心正氣,這是打造修行的根基底子,不是胡鬧的。


    李玉朝有自己教育弟子的理念,他準備將林小鹿打發走,讓他去做這個年齡段該做的事,可剛擺出一副不耐煩的架勢準備趕人,麵前八歲的林小鹿就眼巴巴的再次開口:


    “師尊,我真的特別想修行、想學道。朝聞道、夕死可矣!”


    ……


    朝聞道、夕死可矣~!


    稚嫩青澀的童聲回蕩於洞府。李玉朝愣住了,握著瓷杯,看著麵前孩童的臉龐,目中滿是驚愕。


    他發現這句話越嚼越有滋味,甚至自己的道心都有了一些意動,有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朝聞道、夕死可矣~”


    情不自禁重複了一遍這句話,李玉朝怔怔的看著林小鹿:“這話是你想的?”


    “額……回師尊,是我爹說的。”林小鹿遲疑了一下,沒好意思繼續裝逼,撒了個謊。


    裝逼也是要有度的,要知道什麽逼能裝什麽逼不能裝,在師尊這樣的元嬰期大能麵前,套用孔夫子這樣的聖賢之語硬裝,林小鹿覺得十有八九會被看穿,所以選擇撒謊。


    這話原本是他在學校閱覽室看到的,那時候學校裏在搞“書香漂流”活動,老師讓同學們課餘時間多讀一些經典名著,作課外書讀物,他那會兒閑著沒事,也去借了一本《論語·裏仁》裝裝逼。沒看完,但也翻過幾次,其中就看到過這句話,林小鹿覺得很有逼格就記住了心裏。


    洞府內,聽到小弟子的解釋後,李玉朝也思考著微微點頭。


    怪不得這孩子如此有慧根,能在考核時期說出“蜀道難、難於上青天”這樣的話來,原來是高人之後。


    看來這孩子被他的爹娘教導的很好,不過看他出身平凡,想必其父隻是凡人,但這沒關係,修行之人本就是來於凡間,何況凡間的學士高人本就不在少數。


    不過記得花名冊上說,這孩子父母早亡,在村子裏乞討而生,嘖嘖,真是天妒英才,若是有機會,自己這個做師父的,還真想見一見這孩子的父親。


    一位鄉野村夫能說出這樣的話來,真是了不起的人物,可惜啊。


    思考了片刻,見林小鹿心思急切,似乎是認準了想要早早修行,向來“外冷內熱”的李玉朝也是沒了拒絕之心,念頭也鬆了些。


    種種跡象表明,自己這小徒弟學識不俗,被已故的爹娘教育的很好,道經真言方麵肯定是有些底子的,而且他又過於成熟,不喜玩耍,反倒是一心尋道求法,那不如就依了他,正好也看看,這娃娃是否能夠堅持。


    想到這兒,李玉朝看了眼林小鹿,看著他一雙炯炯有神的期盼大眼,無奈搖頭。


    “你在這裏等會兒。


    小南,你隨為師來。”


    李玉朝從蒲團上起身,帶著疑惑的南楠子往洞府深處走去,不久便到了山洞最裏——鑲滿一整麵酒壇的岩壁前。


    抬手將一壇水缸大小的土色酒壇收進納戒,李玉朝將納戒摘下遞給了南楠子。


    “師尊這是……”


    “後麵一段時間,你看著你小師弟,每日讓他喝滿十兩。”


    “師尊允許小師弟修行了?”南楠子驚訝的望著李玉朝。


    “嗯,全當考驗他的耐心了。”李玉朝笑歎:“這孩子品性不錯,而且聰慧,常常能語出驚人,不好以常理論之,並且他酒量不錯,讓他提前接觸一下醉仙決也沒什麽。”


    將酒壇交給南楠子,李玉朝再次折回,用一種“真拿你沒辦法”的目光看著林小鹿。


    “為師方才給了你師姐一壇酒,從明日開始,你每日中午用過餐食之後,需玩耍至少一個時辰,然後飲酒十兩,之後便可來此地見為師,為師允許你修行半個時辰。”


    “啊?怎麽才半個?”一直期盼能修仙的林小鹿懵了懵,沒想到劇情會這麽炸裂。


    自己不想玩!自己的師父居然逼著自己玩!


    這也就算了,為什麽還要喝酒啊?難不成是什麽提升體質的靈酒嗎?


    可即便是靈酒,自己喝完那個所謂的“十兩”以後,再爬到山頂,會不會有危險啊?


    “師父,我喝完酒以後是要自己爬上來還是……”林小鹿想問是不是南師姐背自己飛上來,卻被李玉朝笑罵一聲——“想什麽呢?”


    “自己爬上來!”


    “啊?可我萬一喝醉了爬山,不小心摔下去咋辦啊。”林小鹿人都麻了,感覺這修行方式好不靠譜。


    自己喝了十兩酒,還要爬山,蜀山山道崎嶇本就難爬,要是再遇到個下雨下雪天,那肯定更加濕滑,要是腳滑摔下去……好吧摔下去應該不至於,畢竟這是修仙世界,自己的師尊師兄們肯定能救自己,他主要就是不想爬,因為怕累。


    “放心,你摔不下去。”山洞內,李玉朝簡單說了下右弼峰被自己神識籠罩的事,然後看著麵前個頭還不到自己小腹的林小鹿,想了想,一甩道袍。


    “罷了,來都來了,喝兩口吧,正好昨日為師還未與你細談。”


    林小鹿:……


    下午時分,李玉朝又喝上了,剛收的小徒弟林小鹿跟他一起喝,南楠子也跟著喝了兩口,不過很快就被辣的喝不下。


    林小鹿其實也覺得辣口,好在自己的師尊比昨晚第一次見時要好很多,從納戒裏取了一盤炒過並撒了鹽的花生,口感酥脆鹹香,沒再讓林小鹿跟昨晚一樣幹喝。


    簡陋的山洞內,師徒倆就這麽一口花生一口酒的痛飲起來,邊吃邊喝邊聊,關係也變的越發熟絡。


    同時林小鹿也是才發現,自己雖然修仙天賦不高,但先天酒量確實非常驚人。


    一下午,他又喝了一斤多,比昨晚還要多上一些,和師尊邊聊天邊喝酒,喝到後麵林小鹿有些迷糊,說話也開始變的越來越放肆。


    李玉朝作為師尊,雖然酒量比這小弟子強上不少,但他本就喝了一上午,現在又跟林小鹿喝了一下午,足足一天,因此同樣犯迷糊。


    在這種狀態下,師徒倆原本還有的一絲拘謹、一絲人模狗樣就開始逐漸消失,開始原形畢露。


    到後來林小鹿更是口出狂言,抱著酒壇子,醉眼朦朧的對李玉朝說:“師尊我發現您今天好好,挺通人性的。”


    說這句話時,南楠子一個勁的給林小鹿使眼色,甚至抬手拍了他一下,想讓他對李玉朝尊重一些,但同樣醉醺醺的李玉朝卻並不生氣,反而哈哈大笑的拍著林小鹿的腦瓜:


    “為師修行多年,自然是人性未泯,徒兒你以後跟為師處久了,就知道為師是何等樣人了,等明日下午,為師便傳你千杯醉仙訣,教你用朦朧醉心,去感悟這天地間的精華靈氣,感悟天道,哈哈哈哈~”


    當日,山洞裏一直響徹師徒二人醉醺醺的放肆說笑,一直吹噓到白晝西落,師徒二人才互相吃累,一並躺在蒲團上呼呼大睡。


    南楠子也是徹底無奈,將醉醺醺的小師弟背出山洞,帶回竹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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