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師尊……師尊!”


    程澤睡夢中囈語,猛的驚醒,發出一聲哀嚎。


    “——好疼!”


    正在一旁打坐的沈聽瀾睜開眼,入目便是程澤一手撐地,一手扶腰,坐起身來。不知為何,他突然覺得臉一燙,喉嚨有些發緊。


    “你醒了。”


    他心裏默念著《清心咒》不再回頭看他,而是默默的埋下了頭,像是在抑製某種雜念。


    程澤沒注意到他這一細小的表情,而是嗯了一聲,問道:“師尊,這是第幾日了?”


    “第五日。”


    沈聽瀾沒多說一個字兒,依舊坐在旁邊不主動理會他。


    程澤這一覺醒來隻覺得腰疼,腿酸,腿根兒磨。趕緊想著他中毒後發生的事兒……


    真不愧是毒啊!他記得自己為了保持清醒,把嘴裏的軟肉都咬流血了,卻還隻記得師尊說的最後一句。


    “那為師就……”


    程澤忍不住睜大了眼睛,捂住了嘴,這一聲驚呼沒有吼出來,他見師尊還盤腿打坐呢,閉著眼睛沒功夫看他。


    他便悄悄鬆開了自己的衣服往裏看了兩眼——沒有任何痕跡,但是腰疼得很。他這幾晚上到底得多用力啊!


    頓時間,他意識到了什麽……


    他終於知道為什麽醒來之後師尊就沒有主動跟他說話,對他也不冷不淡的了。


    一定是師尊為了幫他解毒,委身於他,而自己身上這麽疼,就更不用說師尊了!


    霎時間……內心的愧疚更深了。


    都是自己失誤,沒有注意身後隱藏的豹子,才被他的唾沫所噴上中了毒。使得師尊也委屈了。


    他忍不住想給自己兩巴掌,可是礙於師尊安靜的打坐,便沒出聲,隻是在心裏咒罵著自己


    怎麽能夠如此的……哎!


    在這種地方就……就……


    我簡直就是畜生啊!


    這破地方配不上他這麽好的師尊!


    程澤有點兒想哭,躊躇半天,最後站起身來毅然決然的走到了沈聽瀾麵前,跪在地上。


    淚眼模糊的說著:“師尊!都是徒兒不好!我不是人,我怎麽能夠逼你幫我……嗚嗚嗚~我肯定會對師尊負責的!不會讓任何東西傷害你……師尊你相信我,我是真心的嗚嗚嗚~”


    沈聽瀾其實一直沒靜下心去,默默的注意著身後徒兒的動作,誰知他竟然誤會了,還認為自己是被逼迫的那位。


    他聽著自家徒兒在他麵前懺悔,臉都不自覺的發燙了,由內而發的愧疚越來越重。


    明明是自己沒……還傷了他。


    他甚至已經做好了程澤衝他生氣發作一番的準備。


    沈聽瀾緊鎖著眉頭,疑惑的望著他:“你全都不記得了?”


    程澤點點頭,小鹿般圓溜溜的眼睛中還漾著淚花:“這個毒解了之後……我就什麽都不記得了。”


    難怪如此。


    可他體內還有餘毒,到時候再發作……


    沈聽瀾不敢想象,自覺虧欠他。語氣裏多了一絲溫柔:“快站起來,別跪著了。為師是自願為你解毒的,你不必愧疚。”


    “而且……沒有做到最後,你不必擔心,也不用負責。”


    沈聽瀾這麽說著,生怕告訴他事實,接受不了。將錯就錯著吧……如此也省的他對自己還覺得虧欠。


    “那我的腰——”


    “掉到地上磕的。”


    “還有腿——”


    “你自己用衣服磨的。”


    程澤哦哦,站起身來。眼神之中有點兒迷茫,難不成這性毒這麽好解的嗎?他看原著裏費老勁兒了,反反複複的。


    難不成是自己被噴的唾沫少,中的毒也淺?


    一定是這樣的,師尊不可能說瞎話騙自己吧。


    也沒準兒啊!


    站起身來,他突然扶住膝蓋感到有些疼痛。沈聽瀾擔心的上去支扶著,眼神卻不敢看向他那膝蓋。


    因為腦子裏全都是程澤跪在那豹子皮上的畫麵。獸毛與白皙的腿形成了極大的反差,他側過頭來媚眼如絲,與自己的視線交匯纏綿,他初次感受到了欲火焚心無可自拔的滋味。


    他們唇齒相連,纏綿糾纏……


    沈聽瀾不敢再看下去,程澤於他,像是一瓶慢性情藥。


    他剛一靜下心來便聽到了程澤內心的聲音。


    ——按理說自己都這個程度了,怎麽可能沒做到最後呢?


    ——我記得一清二楚啊!這毒是必須有肌膚之親甚至更甚,才能夠解開的……


    ——師尊不會是不好意思承認吧!


    ——像師尊這麽善良又溫柔的人,不想自己因此愧疚而對自己說善意的謊言也是可能的呀!


    ——自己怎麽還能真信呢?真是做了畜生還不自知!


    沈聽瀾聽的也越發愧疚了,句句好像都在罵他。出聲說了句:“師尊其實……”


    他還是說不出口,主要是他知道事實與現實的落差這麽大,肯定會接受不了的。況且他現在還虛弱著,體內的殘毒還沒有解……沈聽瀾對上他疑惑的眼神,咬了咬牙說道:


    “這事兒徒兒就先當沒發生過吧,今後為師定會給你個交代,當務之急養好身體要緊。”


    “師尊……徒兒知道了。”


    ——猜想果然沒錯!


    沈聽瀾心中一震,總覺得小徒兒又要往更偏的地方想了。


    ——師尊如此寬宏大量不計較自己的過錯,還要當沒發生過,自己定是做了什麽不該做的嗚嗚嗚……


    ——作為大猛一!以後的路不能再疏忽了,師尊的安危就在我的手上!


    沈聽瀾咬著後槽牙,咯吱咯吱的心癢癢。心覺得他這小徒弟是不是有什麽隱疾?


    在催眠自己上倒是頗有建樹,恐怕被人賣了還為人數錢……


    他低頭看了看與程澤相觸的手與手臂,自嘲的笑了笑。真正錯在自己,卻還沒個不大點兒的小徒弟坦誠……


    傳音石閃了又閃,裏麵傳來沈思的哭聲:“師尊!小師弟!!你們在哪兒啊……我真受不了了,我要走!!!他們幾個虐狗啊……”


    程澤趕緊回複著:“思思師兄!你們在哪兒呢?”


    “一個很大的山洞外麵兒!好吧……其實他們幾個在裏麵,隻有我在外麵!看樹木的紋路我們大概是在東南方向,不遠處大概有水源。”


    ——大山洞外!那巨藤豈不是也在那邊!


    ——原著裏就是因為要去救他們!師尊才拖著疲勞的身體趕去救援的!


    ——現在還來得及。


    “思思師兄你聽我的,趕緊去山洞裏麵躲著,不要在外麵逗留,外麵有危險很可能在地底下!”


    “來~不~及~啦~師兄我~已經被它丟~飛了!”


    沈思正好是木靈根,可偏偏修為被壓製,他一個人無法控製這巨藤,隻能任由他將自己拋在空中為所欲為。


    ——可惡!這段劇情還是逃不過嗎!


    這林子裏陰陰沉沉的,樹葉沙沙作響仿若講述著古老的傳說。大樹根盤錯節,如巨龍一般橫亙地麵。


    透過薄霧,遠處山巒若隱若現,幾束陽光穿透了層層密葉,在林間的地上灑下金斑。


    沈聽瀾跟著一臉擔心的程澤往徒弟那邊兒趕去。


    “師尊,一會兒你就站在旁邊兒,千萬別動。”程澤一想到巨大藤蔓這邊兒恐怖的劇情,他的膽兒就開始打顫。


    那藤蔓不是活著,就是能分泌粘液的死物。能出現在這本書中的東西除了淫穢之物就沒別的了,因此這個巨大藤蔓將人纏繞住時,見縫插針,有洞就鑽。


    在原著裏,師尊被原身折辱了好幾天,雖然記憶已經丟失,絲毫都想不起來。但是腰酸背痛腿抽筋兒的情況,跟現在的程澤是一模一樣的,甚至更甚。


    而在趕往徒弟們的時候,他早已精疲力盡,畢竟他的修為也被壓製了。


    終於趕往巨藤的時候,原身躲在他的身後,裝作懵懂無知。見藤蔓一過來便躲閃,順手還將師尊推到了前方。


    師尊沒怪罪他,而是主動迎上那光滑又惡心的藤蔓。刀劍無眼,師尊又怕傷到徒弟們,又要專注於不傷害到人,還要以防自己被藤蔓纏住。


    而就當他將所有的徒弟們都拯救下來時,他已經耗費了所有的力氣。一根細小的枝藤便將他的腳腕鎖勾住,拉到了上方。


    徒弟們都抓緊著治療,誰都沒在意剛剛救下他們的師尊。隻有原身知道師尊被帶去了哪裏,偷偷的跟了上去,觀看著師尊與那巨大藤蔓的“活春宮”。


    而這破除迷霧走出森林的關鍵就是用足夠的陽氣來供養森林裏的巨大藤蔓,使他們停止釋放混在霧氣之中麻痹精神的物質。


    原身就這樣次次在危急時刻推師尊出去,犧牲他的身體與健康,來解決他們在路上遇到的困境與窘迫。


    等迷霧已經消散,原身卻討得了這個森林給予的禮物,將這巨藤的縮小版放進了儲物戒裏,留了下來。然後看著摧殘的像破布娃娃一般的師尊,假惺惺的給予一絲問候以及關心。


    “師尊你怎麽樣?”


    那時的師尊還不清醒,原身就像催眠一樣,向他說著。


    “是弟子救了你啊——小藤蔓可不可愛?”


    師尊害怕得往後躲,原身卻不想放過他,知道他看到藤蔓有了應激反應,還一個勁兒的刺激他。


    “師尊身上是什麽?好惡心啊~我找人來看看吧!”


    “師尊可不要丟下我,我能幫到師尊很多的……是吧!”


    原身在背後一次次的傷害他,師尊卻還以為他還是他印象當中純良的小徒弟,真是令人唏噓。


    心中如此的想著,程澤離著目的地越走越近,心中也愈加的忐忑起來。殊不知那邊已然變為了“戰場”,宛如被摧殘過的菜園子……


    “救命啊!”


    “救命啊!師兄!唔——唔唔——”


    沈毅聽到了四師弟的求救聲就立馬趕出來了,四處尋不見人影,抬頭一看——那麽多張牙舞爪的藤蔓纏著沈思,仿佛要將它包成一個蠶蛹。


    “這些是什麽東西……”


    “四師弟你感覺怎麽樣了?”


    沈思一個勁兒的搖頭,好像在說:你看我敢張嘴嗎?


    “你等著,我試著逼退它們!流星錘——快去?”


    他把縮小版流星錘從頭上薅下來,恢複到了正常大小,一錘旋轉著飛向那些亂七八糟的藤蔓。


    霎時間空中飛下很多碎掉的植物碎片,可伸向沈思的還是源源不斷。


    “嗚嗚——唔!”


    沈毅看了直幹嘔,那麽多綠油油觸手一般的東西,帶著惡心的粘液,順著四師弟的褲腳伸進去,衣服裏都被撐的鼓鼓囊囊。


    “怎麽殺不死啊?他的致命點在哪兒啊!”沈毅一邊跳躍著躲閃,一邊用流星錘對付著襲來的枝蔓。


    看著那粗壯的藤蔓直逼臉麵,他也差點兒中招!


    他這才知道沈思為什麽不說話了,也就是他緊閉牙關啊,不然嘴裏塞的指定都得是了。


    發覺不對勁兒的沈薩、清靈與沈洱也趕了出來。幾人見到這狀況也極為驚歎,清靈掏出了留影石,拍了張照——打卡通往幽蘭城的森林巨藤。


    沈薩靠譜地飛劍出鞘,吸引那些東西的注意力,減輕沈思身上的負擔。


    而沈洱慢悠悠整理完衣衫出了洞口,抬頭一看天上的情況,輕笑了一聲,對著一臉無奈的沈思吼道:


    “呦嗬,自己玩兒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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