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出口來,並未對金成柱的心產生多大的振幅。像是在這城主府裏被洗腦過一般,他木訥的像個被控製的提線木偶……


    登上城主之位,金城主從未放棄過對坡上村村民的絞殺。


    如此的反常,坡上村的人們,竟都沒有一分不滿與疑惑,隻是淡淡的說著,這孩子已經不是坡上村的人了,算了,隨他去吧……


    “師尊!”


    程澤驚醒過來,周遭已經換了場景,一副熟悉又疏離的感覺湧上心頭。


    “徒兒醒了!”


    再次睜眼,師尊眼角竟還掛著淚。師兄們圍在床邊緊張的向他身上張望。直到聽到他出了聲響,一個鯉魚打挺差點在床上蹦起來,眾人才都放心下來。


    “為師不該把那些白蓮放在你那兒,是為師的錯……”


    還沒搞清狀況的程澤受到師尊突如其來的道歉,竟不知該如何才好了。


    “師尊,這白蓮裏,好像有金成柱的記憶,我看到了許多,隻是……很奇怪……”


    沈聽瀾聽的雲裏霧裏,卻還是細細的聽著從中撿出了一些重要的信息。


    “沈思,此事你去著手,無論如何,看好金成柱。”


    自然不是讓他隻去看好一個人,沈思一點就通,師尊是要讓他無論用任何方式都要從他嘴裏問出實話來。


    “是,師尊。”


    他退下去了,卻沒往關押著金成柱的秋落園裏去,轉身去了吟夏園。


    “沈思,你放了我。”


    孔飛凰還是被逮到了,現在的模樣,宛如被圈養著的家雀兒。


    “叫你凰凰怎麽樣?”


    沈思似乎忽略了他的話,自顧自的說著。奶呼呼的正太音說出這種話簡直令人心裏發寒。


    天氣寒冷,卻已將要入春。可瀾滄峰上陰沉的天似乎醞釀著一場暴風雪。


    沈思捏著孔飛凰的下巴,逼他直接吞進去一個藥丸。


    掙紮過後還是認命了——孔飛凰紅著一雙眼睛望著沈思,眼睛裏滿是不甘與氣憤。


    “別擔心,這隻是能讓你睡個好覺的藥而已。”


    說完這句話,孔飛凰靜靜的躺在了床上,沉沉的睡了過去。沈思在原地站了很久,看著他昏睡過去的睡顏笑了笑,離開了。


    那金成柱還等著他呢,孔飛凰絕對不能一人在吟夏園醒著。不可控因素太多了,萬一讓他溜走,再想要抓回來肯定困難加倍。


    秋落園裏陰寒冷寂,金成柱一個人盤腿坐在地上運功。沈思來了,出聲打斷:“我有很多種方式可以讓你說出真話。”


    隻是輕飄飄地看了一眼,金成柱冷笑一聲搖搖頭。


    “你想聽什麽?我可什麽都不知道。”


    沈思垂眸,幹淨利落,直接拔劍。


    貼在他的脖子上,冰涼徹骨。


    “該死的本來是你,不是白酥。可你偏偏用著她的身份,苟活了一年又一年。”


    沈思的困意湧上來,他打了一個哈欠,淡淡的說著:


    “餘一的死對蘇明來說一絲意義都沒有,你的命……哈,還算還值些錢。”


    “不過是魔修的走狗,你還清高上了。金成柱,坡上村的人都是亡魂,你知道的好早啊……這就是你想盡辦法、曆經千辛萬苦都要鏟除坡上村的原因嗎?不止……”


    金成柱臉上依舊掛著陰雲,靜靜聽著沈思說的話。


    就連沈思都知道了,那沈聽瀾能想不透徹嗎?


    他能讓個小徒弟來守他,相當於根本就沒把自己放在眼裏,那麽他現在在哪兒?


    金成柱冷笑一聲,肆意的笑著:


    “哈哈哈哈哈——你說的沒錯,不過……我還不是拖住了你的時間?”


    “哦?我的時間算個雞毛!藥宗已經被魔族攻擊了,當真以為我們不知道你們想要做什麽嗎?金成柱,你是蘇明的棄子,你怎麽就不明白呢,為何還如此執迷不悟……”


    沈思正經起來全然沒了往常的吊兒郎當的樣子,他看著金成柱疲憊落魄的樣子,諷刺道:


    “太阿倒持,把大權交給蘇明,你還真是放心的下啊。”


    金成柱坦然一笑:“怎麽會不放心,你們不知道吧,哈哈哈哈哈哈——他就是老城主,我的好祖父哈哈哈哈哈,怎麽會不信啊!”


    “坡上村,哪裏有坡上村?從古至今,那裏都是一個大型的喪葬坑!”


    喪葬坑?他在說什麽胡話!


    沈思見他的癡狂模樣,無法理解的皺了皺眉頭,質問著:“你什麽意思?”


    “我什麽意思?你不是都知道嗎?你不是清楚的很嗎!”


    金成柱逐漸瘋癲:“坡上村在下葬前都會把屍體放到一個地方,那年……起了瘟疫。所有人都因為瘟疫喪了命,你們看到的不是原來的村民,是他們的惡念存留在世上的魂魄……”


    “是我想要害死他們嗎?”


    “他們留在世上為禍世人,我好不容易將他們禁錮在妖神廟裏,卻被你們放了出來!”


    “那個村子滿是糟粕!疾病!惡念構成的魂魄被放出來!你們為什麽非要來擾幽蘭城的安寧!”


    見他發了狠,吼得聲嘶力竭,沈思不由得想要退縮了。他開始質疑自己是不是他們才是錯的……


    不對!不對!


    蘇明勾結損人性命的魔修,他還是幽蘭城的老城主,金成柱與他狼狽為奸,前幾日還攻上了藥宗……


    “那白酥呢?你又為何不放過她!”


    “坡上村的村民若都是罪有應得,那白酥本不該過如此的人生,你又為何把她交給蘇明?更何況蘇明還是她的親祖父……你又為何把她送去妖神廟……”


    金成柱聽到沈思提到白酥,頓時萎蔫了下來,自顧自的重複著:


    “我以為蘇明知道的,我以為他能照顧好自己的親孫女,我以為妖神廟裏都是坡上村村民的魂魄不會傷害她的……不是的!我沒有害她!我沒有!那是她活該!活該……”


    “思思師兄!別跟他廢話了!幹死他!”


    程澤從門口衝進來,一個踉蹌差點兒跌倒。小臉兒還格外蒼白,像是燈盡油枯的衰樣。


    “不可以,師弟,你先別衝動!”


    見程澤從腰間抽出骨鞭來,沈思趕緊按住他的手:“先聽他說,他還有用!”


    “有用?金成柱!你喪不喪良心啊!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程澤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醒後,那幾朵白蓮化作了一攤攤血水砸到了他的身上,而他在坡上村見到的黃金藕,竟跟著他回了五行道宗。


    “我是小藕!你們可以——”


    “閉嘴!”


    沈聽瀾不再隱藏自己暴虐的一麵,來不及獲得允許,他就一把攥住了這化作小人形的黃金藕,將它的神識撕裂,直接侵入,探查從白酥的父輩那時的記憶。


    一炷香的時間過去了,沈聽瀾才從黃金藕昏迷的魂體中出來。仔細審查了程澤的身體狀況,抓緊時間來了秋落園。


    路上的沈聽瀾用簡練的話向程澤解釋著,終於明了。程澤恍然大悟,令一旁啃著數據碼的係統都吃了一驚。


    “明日午時,蘇明將會帶著所有魔修攻上五行道宗,目的不是為了救你,而是為了我徒兒吧。”


    程澤抽了幾口冷氣,堪堪扶住沈聽瀾的背:“師尊,別跟他廢話了,弄死他,反倒解脫了。”


    金成柱冷哼一聲,轉而又開懷大笑:“哈哈,協助蘇明……我有悔,可我回不了頭,我也彌補不了……司淵仙尊,給我個痛快,我不想再自我欺騙,也不想苟活於世間了……”


    “那你為什麽踏上這條不歸路……”


    程澤冷冷的問著,居高臨下的看著金成柱。


    他一字一頓地回答:“我有選擇的餘地嗎?我本來覺得,活著至少還能有機會改變,可是,可是我改變不了,就隻能同流合汙……”


    “在反複的欺騙下,我甚至都記不清我是誰了,誰對誰錯……我隻是想改變事情的走向,可我根本改變不了,反而在錯誤的路上越走越遠……越走越遠……”


    釋然的笑了,金成柱笑著,仿佛放下了一切,他看到了那些死去的坡上村村民,看到了白酥,他們說原諒自己,可轉眼間便換了副模樣。


    “對不起,對不起……”


    程澤沒眼看下去了,金成柱也不過想要用這一腔熱血改變現狀,保住坡上村,保住自己。


    可是事與願違……終究是走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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