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當!


    城門在身後猛地被合上,沉重的悶響,令幾人瞬間變了麵色。


    謝麟安下意識地懷中的雲苒摟得更緊一些。


    往裏走了百餘步,除了巡邏的官兵,未見一個城中百姓。


    他眸色變得更加陰鷙,呼吸也重了一些。


    “公子,玉鷺鎮受西南大營管轄,地理位置得天獨厚。三麵圍有城牆,另外一側是陡峭的山峰,上有懸瀑,下有深潭。一直以來,就是大營將領實地演練的地方。


    “一般演練時,城中百姓都會主動避讓,閉門不出,休養生息。也許,不是城中有變故,隻是大營又在練兵呢!”


    雙兒幼時在西南待過,親人過世後,又在各個城邦小鎮輾轉,對這些不可明說的八卦,了然於心。


    謝麟安聞言,點了點頭。


    “先找藥鋪醫館。”他吩咐。


    青柏立刻應聲說是,但目光仍舊不受控地往雙兒身上瞥了好幾眼。


    他默默想,這小姑娘說的頭頭是道,懂得還真是多。


    幾人轉過城門口,走入主街道。


    僅僅隔了一條街。


    撲麵而來的熱鬧景象,又讓他們差點驚掉下巴。


    街道的馬路比京城的東街還要寬闊,路麵平整,纖塵不染。


    兩側叫賣的小攤主各個都是神采奕奕,精神抖擻,看不出有什麽煩心的事兒!


    仿佛外頭鎖了城門,於他們不過是家常便飯,不足掛齒!


    吆喝聲,歡鬧聲,甚至還有辦喜事的敲鑼打鼓聲……


    不絕於耳!


    “公子,那兒有個醫館。”青柏往前一指。


    從進城起,幾人都默認需要掩蓋身份,不能輕易暴露。


    謝麟安本就矜貴,如今更是萬金之軀,不能有半點閃失。


    “你們去醫館,我就與秋姑娘去找客棧,兵分兩路,如何?”


    雙兒看著街上挨挨擠擠的人,生怕城中客棧緊張,入夜得睡大街了。


    “嗯,辛苦了。”


    謝麟安應下,抱著雲苒進了醫館。


    這家鋪子算不得大,滿牆的中藥櫃,隻有一個年紀尚輕的郎中坐鎮。


    那郎中長得頗高,額頭微鼓,有些像壽星,倒是麵善。估計是常年親自上山采藥,麵容黢黑,咧嘴一笑,牙齒潔白閃耀。


    他頗為愛笑,替雲苒把脈的時候,對著謝麟安嘿嘿笑了不下五次。


    謝麟安按捺住心頭的惱意,沉聲道:“我夫人這病症,可有藥醫治?”


    “啊……”郎中看得入神,聽到謝麟安的問題,嚇了一跳,縮回方脈的手指,“沒有,沒有藥吃的。”


    “什麽?!”


    謝麟安麵色一沉,語氣也重了:“這麽嚴重,藥石無醫了?”


    年輕郎中還是對著他笑。


    一旁的青柏見狀,走向前,將佩劍往桌上一扣,敲了敲:“我家公子問話,你笑什麽?你究竟是不是郎中?”


    “是,是郎中的呀!這醫館都開了好幾代了,我,我……我五歲就能方脈了呢!”


    年輕郎中沒抬頭,就偷偷掀眸,朝著青柏瘋狂眨著眼皮。


    青柏隻覺後脊一涼,雞皮疙瘩從後脖頸一路蔓延到腳後跟。


    他不動聲色地將佩劍抓起,朝謝麟安遞了個眼色。


    謝麟安心領神會。


    這醫館不正常,郎中看起來……也像是有病。


    隨即,起身要走。


    一看他們要走,年輕郎中慌了神,連忙從櫃台下麵鑽了出來,伸手要攔。


    “公子,公子!別走呀!我真的醫術了得,他們叫我小神醫……唔……”


    話沒說完,就聽到身後咚的一聲!


    青柏扭頭去看。


    就見年輕郎中的腦袋被人用藥杵敲了一悶棍,翻著白眼,流著哈喇子倒下了。


    敲他的是個穿著樸素的中年人,臉上有一大塊的黑色印記,幾乎覆蓋了半張麵孔,看起來有些嚇人。


    但他開口,聲音渾厚,語氣溫和。


    “稍等片刻,我將他綁上,重新替病人方脈。”


    謝麟安也轉身看向他:“這人真是郎中?”


    “的確是郎中,也的確是小神醫。可惜,前陣子不信邪,非要替城中百姓試藥,反而弄得自己深陷其中了。”


    陰陽臉無奈搖頭,一邊拿出根指頭粗的麻繩,熟練地將年輕郎中捆住,一邊招呼謝麟安和青柏重新回鋪子。


    他低著頭,不疾不徐。


    “別擔心,他隻是桃花癲病得太重,遇到一個會喘氣的,都覺得對方愛慕自己。可醫術是沒有問題的。他說您家夫人不需要吃藥,大抵是沒有大礙,休養即可。”


    “……”謝麟安仍有遲疑。


    可他隨便走進一家醫館,就連郎中都得了桃花癲,不敢保證去了別家就能不一樣。


    起碼,眼前的陰陽臉看著腦袋算是清明的。


    謝麟安再次坐下,將雲苒的手腕露出半截,方便對方把脈。


    雲苒顛簸一路,眉頭蹙得厲害,看起來很不好受。


    “苒兒乖,方好脈,就回客棧,好不好?”


    他輕聲細語。


    陰陽臉伸手搭脈,聽到苒兒的名字,眼神有些怔忡,不自覺往謝麟安懷中去看。


    可惜,謝麟安護得太緊,根本看不清楚麵容。


    倒是指尖下的跳動,令他更為錯愕。


    “看公子的容貌不像西南人士,夫人可是遠嫁?回來省親?”他開口詢問。


    謝麟安擰眉:“何出此言?”


    “從脈象上看,夫人並無大礙,反而是懷有身孕,是喜脈……”


    陰陽臉話音剛落,就見眼前的謝麟安呆若木雞,眼睛都不眨了。


    “懷有身孕,是喜脈。”


    是喜脈!


    是喜脈!


    謔地一下——


    謝麟安猛然起身,欣喜若狂,朝著青柏看了一眼,又扭頭回來看陰陽臉,嘴巴張了又合,不知該說什麽!


    強行做了幾個深呼吸。


    他趕緊催促青柏:“快!快給診金!多給一些!”


    說得直白,半點沒有以前宸王殿下的矜持。


    青柏不敢耽誤,立刻掏出一個錢袋,裏頭裝了不少的金錠。


    落在桌上,發出沉悶的響。


    陰陽臉也是一驚,沒想到謝麟安出手如此闊綽,連忙要退回。


    “使不得,使不得,哪能要這麽多的?”


    謝麟安心頭鬱結全消,渾身春風得意,朗聲笑道:“玉鷺鎮的城門落了鎖,城裏又有桃花癲,一時半會我們出不了城。還得有勞先生備些溫補的安胎藥。其他鋪子,怕也是信不過。加上我夫人身體底子弱,一路奔波,到現在都昏睡著……”


    “啊……這個的話。”


    陰陽臉趕緊打斷謝麟安的滔滔不絕,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嘴角一抽,有些尷尬。


    “這位公子,您夫人如今還在昏睡,不是因為奔波勞累,而是……被餓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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