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呢!速速將這人處理了,莫要汙了小姐的眼睛。”幾個小廝聞聲上前,拖走了屍體。丫鬟們則戰戰兢兢地打掃著戰場。嬤嬤拉著蘇芊沫的手,將她領回屋內,打來幹淨的水,為她擦洗臉上的墨汁。


    “嬤嬤,你可有看到桃兒?”


    “沒有啊,老婆子有好一會兒沒看到桃兒那丫頭了。她呀,隻要一有空就往我那兒跑,可今日從早到現在都沒來呢!不是小小姐吩咐她做什麽去了嗎?”


    “我讓她給我叫個丫鬟送水過來,也讓她好好清洗一下自己,誰知送水的竟是個刺客。”


    “是桃兒與刺客勾結?”嬤嬤聲音沉重地問道。


    “不知,但我感覺桃兒應該不會這麽做,我有些擔心她。”


    “小小姐,你先休息休息,我讓別的丫鬟去找找桃兒。”


    “嗯,去吧!”


    不一會兒,喜兒端著果盤走了進來,將果盤放在桌子上,又給蘇芊沫倒了一杯熱茶。


    “小姐,您別怕,喜兒陪著您。”


    “喜兒,我沒有害怕。桃兒平日裏都跟誰接觸得多?”


    “桃兒除了跟我和婉兒接觸,最多的就是嬤嬤。桃兒是個孤兒,嬤嬤又疼她,她跟嬤嬤很親。然後就是她經常往大廚房跑,她說怕大廚房把好吃的不給小姐送過來,她要去盯著。”


    聽了喜兒的話,蘇芊沫心裏越發感到不安。這個小丫頭平日裏膽子很小,在自己麵前總是小心翼翼的。


    一直等到婉兒從侯府回來了,桃兒還是沒有找到。出去尋找的丫鬟小廝都回來了,卻無一人找到桃兒。蘇芊沫無奈地閉了閉眼,從胸口拿出那枚古幣。她深吸一口氣,對照著桃兒的生辰八字進行占卜。銅幣被高高拋起,又穩穩地落在了她的掌心。


    丫頭……死了……


    就在剛剛還伺候她寫毛筆字、俏皮可愛的小丫頭死了。她可是她身邊的人,竟然被人害死了。是她錯了,她一直認為自己有仙術護體,別人奈何不了她。是啊!別人是奈何不了她,可是她身邊的人卻遭了殃。一時間,愧疚與自責湧上心頭,讓她難受得痛哭出聲。


    “小姐,您別哭了,桃兒是真的死了嗎?”喜兒哽咽著問道。


    “是,去廢棄的那個院子的井裏把人撈上來。”蘇芊沫努力控製自己,鎮定地吩咐人去打撈桃兒的屍體。


    “好……”喜兒和婉兒已是泣不成聲。


    “將人撈上來,風光大葬,別怕花銀子。你們都出去吧!讓我一個人靜靜。”


    待所有人退出去之後,蘇芊沫運起靈力,口中默念招魂訣。不一會兒,全身濕漉漉、臉色青白色的桃兒就出現在了屋內。小丫頭如同往常一樣笑眯眯的,詭異的是她的腳在空中飄著,已然是鬼魂的狀態。


    “桃兒……我想見你最後一麵,所以……”


    “小姐,不要哭,桃兒是死了嗎?”小丫頭含著眼淚問道。


    “是誰?是誰把你推下井的?”


    “桃兒不知,有人把我的眼睛捂住了,奴婢什麽都沒有看到。”


    “小姐,奴婢害怕,奴婢要一直陪著小姐。桃兒從小到大隻有小姐和嬤嬤對桃兒最好了,奴婢放心不下嬤嬤。”桃兒的聲音帶著哭腔,尖銳地哭喊道。


    “丫頭,是我不好,是我連累了你。不過你放心,我一定會為你報仇的。你走吧,下輩子投胎投一個好人家。我告訴你,有一個地方,那裏男女平等,女孩子也可去書院讀書,命運攥在自己手中,每個人都可以努力活成自己想要的樣子。我給你超度,洗淨靈魂,這樣你去了地下定能去個好去處。”


    蘇芊沫眉間的藍色花瓣光芒綻放,她嘴裏輕聲念著蓮花訣。桃兒的魂魄被朵朵蓮花包裹,一朵朵蓮花侵入她的魂魄。就在她念了三遍蓮花訣後,桃兒的魂魄已然是幹幹淨淨,像一個出水芙蓉的仙子,看上去無欲無念,不悲不喜。


    “好了,走吧。”


    她的身形隨著蓮花的散去也一同消失在了蘇芊沫的視線當中。


    等送走了桃兒,蘇芊沫眼睛定定地看向坐在她床邊的美人。那美夫人與她現在的年紀差不多,眉眼與她八分相似。美夫人也轉過頭來看向她,臉色蒼白,就連嘴唇都是毫無血色。她的目光溫和,溫柔地看著她。


    “你……是誰?”


    難道是剛才招魂訣招回來的?招魂訣能夠招回附近幾十裏的所有鬼魂。


    “沫兒……你能看到娘了嗎?”


    “你是……”


    “沫兒,我是娘啊!娘的欲念太深,離不開這裏。這十六年來,我一直被困於此。”


    “娘……”她這具身體本能地眼淚模糊了視線。血脈相連,她守著她整整十六年。


    “您有什麽欲念未了,我幫您。”


    “我放心不下我的沫兒,她們不會放過我的沫兒。”美人痛苦地捂著胸口,哭著問道:“你不是我的沫兒,我的沫兒去哪了?我已經好久好久沒見到她了。”


    “我不知她去哪兒了,我不是故意占用她的身體。我穿進這具身體的時候,她已經死了。馬車跌落懸崖,她死了,對不起!”


    蘇芊沫整個人慌了,有些手足無措地解釋道。是她占用了人家女兒的身體,說到哪裏去也是她沒理。


    “沫兒……死了……”女人悲涼的笑聲響起,刺得蘇芊沫的耳膜生疼。


    “娘,對不起,我用了她的身體,我就是您的女兒,我也是沫兒呀!娘。”


    蘇芊沫看到女人瘋魔的樣子,怨氣衝天,好怕她會變成厲鬼。這樣的話,美人娘親就永遠都投不了胎了。


    “不是的,我的沫兒軟弱可欺,膽小怕事。她若是有你一半的厲害,也不至於會慘死。”


    “娘,您冷靜一點,外祖母,外祖父還有舅舅,他們都很好,都很想您。至於沫兒我實在是無能為力,但您放心,我一定會為您和她報仇的。”


    美人聽了蘇芊沫的話一愣,然後又痛苦地嗚咽起來。“爹、娘,是女兒不孝,是女兒識人不淑,讓你們二老白發人送黑發人。”


    “娘,您冷靜一點,您的魂魄不穩。您這般情緒大起大落,您會魂飛魄散的。”


    “沫兒,我要老太君和宋氏不得好死,眾叛親離,孤獨終老,受盡折磨而死,你可能做到?”


    “娘放心,沫兒一定會的。”


    “好,待我看到他們兩個是如何的不得好死,我就離開。哪怕是魂飛魄散,我都要為我的女兒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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