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過幾日宮中就要舉辦貴妃的生辰宴了,如今宮裏都在忙著籌備這件事。貴妃殿裏也是快要忙不過來了。得到貴妃的授意後,張嬤嬤立刻招呼了事前安排好的人,自己拿著請帖,一同去了尚書府。


    陸邢暮聽聞是貴妃那邊派人來了,眼神看了看手中的書,又看了看手中的筆。又連忙叮囑下人不要讓大小姐出來見人,而後才快步走向前廳。


    張嬤嬤見陸尚書是自己一個人出來的,臉上笑意淡了幾分。一個區區二品官,自己一人出來接見,但想到貴妃娘娘的用意,強壓下心中的不快,麵上再次帶笑和陸邢暮客套寒暄。


    “陸大人真是有福氣,貴府千金,才女的美名遠揚。貴妃娘娘也盼著見見呢。過兩日娘娘生辰,這不,專門派老奴上門來請呢。”


    陸邢暮聽了這話,心下了然,貴妃這是要為齊王登上皇位做準備呢。眼下派了自己宮中的掌事嬤嬤來自己府中,擺明了想要讓她的兒子—當今的齊王與瑤兒結親,可是瑤兒可是鳳命,怎麽可以嫁給一個王爺。


    陸邢暮剛想要表明自己的態度,轉念一想。雖說眼下齊王不是太子,可貴妃的身後是整個王家,王家現如今在朝中的勢力不可小覷,外加因為姻親關係,旁支在江南那邊也是富可敵國的存在。而蕭帝如今仍在壯年,半年前也剛換立了太子。天子心思難測,未來的事不好說呀。


    腦中把事情都過了一遍,急忙改了口中的話,麵上帶笑開口。


    “既然是貴妃娘娘相邀,小女一定早早前往宮中到時給娘娘祝壽。勞煩張嬤嬤幫老夫給貴妃娘娘問聲好,也謝過貴妃娘娘對小女的看重。”


    張嬤嬤聽懂了陸尚書的意思,這是樂意接收貴妃娘娘拋出的橄欖枝了,眼裏的笑意深了幾分,客套回話。


    “陸大人也太客氣了,老奴一定把您的話帶到。另外,貴妃娘娘還特意命宮中頂好的幾位繡娘給陸大小姐縫製了一件參宴的華服,老奴今日給帶來了。”


    向身後的丫鬟招了招手,後方的小丫鬟趕緊上前。


    “娘娘心細,怕衣物不合身,特意讓老奴帶了一位繡娘一同前來。晚些可以按陸小姐的尺寸再修整下。”


    張嬤嬤又向陸邢暮點了幾處這件衣裳的用料、巧思和寓意。透露出貴妃對陸詩瑤的看重與期待。陸邢暮聽得認真,不時點頭表示讚歎。


    又說了會兒話,耽誤了一會兒功夫。張嬤嬤感覺自己臉都快笑僵了,這才抬頭望了望天,準備動身回宮了,於是起身和陸邢暮道別。


    “天色也不早了,貴妃娘娘還在宮裏等老奴回話呢。那老奴和娘娘就在宮中等著陸大人和陸大小姐了。”


    陸邢暮見狀也不做阻攔,抬步跟著一同往外走。


    “那張嬤嬤您慢走,下官也送送您。”


    張嬤嬤上轎離開後,陸邢暮招呼管家把張嬤嬤特意留下的繡娘和華服都給大女兒的院子裏送去。又讓人傳了話給自家女兒,讓她好好待宮中的繡娘,另外還要親手準備一份禮物給貴妃祝壽。


    等人走遠,陸邢暮才收了笑。朝著自己的書房走去,進門前還讓管家一同入內,並關上了門。


    “二小姐去國公府多久了。”也不等管家算好回話,又開口“明日就派人去把她給我接回來。”


    “老爺,貴妃娘娘今個兒的意思是想讓大小姐進宮赴宴。二小姐那邊似乎…”管家斟酌著開口,還沒把話說完就感受到了左肩傳來的重壓。


    “雖說二丫頭總是拖後腿,但她那張臉還是有大價值的。眼下即使瑤兒已經注定要做皇後,但最終勝出的人沒法預料。我讓二丫頭去參加宴會,是想找個世家,作為尚書府的後盾。”


    陸邢暮眼裏的算計顯露的明明白白,看得一旁的管家都忍不住可憐二小姐,老爺這不就是把二小姐當踏腳石呢。但自己隻是個小小的管家,濫發善心對自己無益。還是得多考慮考慮自己。


    “老爺,要是國公府那邊不放人怎麽辦,之前宋老夫人也總是拖著二小姐多住幾日。但貴妃生辰宴的日子是定好的,也就幾日光景了,奴才怕來不及。”


    陸邢暮聽了管家的話覺得有理,想了想開口。“那就和宋老夫人說我摔著了腿,讓二丫頭早點回來看我。”


    管家聽了這話對自家老爺更加歎服,真是太狠了,就算對自己也狠的下心咒呀。但也不好再多說什麽,又回到了門口,和門童說了明日一早安排轎子,自己要去國公府把二小姐接回來的事情。在不遠處藏著的一道身影聽聞後立刻轉身,轉眼間就消失在了巷口。


    次日一早,管家就出門了,全然不知身後跟了兩條尾巴。而等他到了國公府,陸青溪正和自家外祖母和表哥一同用著午膳。


    宋老夫人聽聞是尚書府來人,算了算日子,溪兒來國公府已經十餘日了。摸不準她那便宜女婿的意思,但還是故意讓人在外多等了會兒,等到幾人用完膳才把人叫進來。


    聽完陸府管家的話,宋老夫人手指輕輕敲擊桌麵,又看了一眼身旁僵硬了身子的孫子,緩緩歎了口氣。自古孝道大於天,溪兒在外的名聲本就不好,即便自己再怎麽舍不得也還是得放她回去了。


    “那溪兒今兒就回府吧,但老身這邊還有話想和我的外孫再說幾句,你就下去等著吧。”說完就讓李嬤嬤把人帶了出去。


    宋老夫人左手拉著陸青溪,右手拉著宋翊,緩緩開口。


    “旁的我也就不多說了,如今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溪兒了…翊兒你要答應祖母,今後不論在內還是在外,一定要多幫扶你表妹。”話落把兩人的手疊在了一起,四隻手在宋老夫人懷裏緊緊合了合,半晌才慢慢鬆開。


    宋老夫人隨後又衝李嬤嬤點了點頭,李嬤嬤立馬會意,從旁邊的桌子上拿出了之前就準備好的匣子遞給老夫人。


    宋老夫人接過匣子後就打開了,裏麵靜靜躺著一根步搖,金銀絲交織成細膩紋理,鑲嵌的寶石熠熠生輝,交錯的珍珠小巧玲瓏,旁側的花朵栩栩如生,盡顯華麗非凡。材質上乘,觸感溫潤,一看就不是凡品。


    宋老夫人拿出了步搖,輕輕插在了自家外孫女的頭上,“這是你母親生前最喜歡的首飾,祖母一直忘了給你。今日一別也不知下次見麵是何時了…”隨後又從袖中取出了一個精致的香囊,係到了自家外孫女的腰間。


    “裏麵有我派人從法華寺求來的平安符,你要一直帶著。萬事小心,有任何事情都可以找祖母,還有你表哥。”


    陸青溪不願讓外祖母傷心,強忍住眼裏的淚花,說了幾句讓老人家放寬心的話就回竹園收拾行李了。


    宋老夫人在自家外孫女離開後紅了眼,實在是舍不得,不忍離別就隻讓自家孫兒前去相送。宋翊也是萬般不舍,看老人家傷心的樣子心裏不是滋味,安慰了自家祖母好一會兒。


    隨後邁著大步走向門口,還好趕上了和自家表妹道別。心中想說的話太多,但最終卻隻說了一句。


    “萬自珍重。”


    宋翊看到表妹朝自己點了點頭,隨後又放下了轎簾。一旁的阿全看到自家少爺已經和表小姐道好了別,抬手示意轎子可以前行了。


    宋翊直愣愣站在原地,轎子已然離開了視線也沒有動作,一旁的阿全知道自家少爺是舍不得表小姐,也不好相勸。好半晌才見自家少爺轉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另一頭已從影衛處得知陸青溪要從國公府回到尚書府的蕭瑞軒立刻動身出了太子府,兩個時辰後,出現在了陸青溪回尚書府的必經之路上。


    昨日收買的下人特地將人帶到了太子所在的狹小巷子裏,陸府管家也被刻意支開。


    陸青溪聽著轎子外過於安靜的氣氛,感覺有些不對勁,想要掀開轎子查看,但看了看身旁同自己一般手無縛雞之力的小環就收回了微微抬起的手。不敢貿然出聲,隻好靜靜聽著外麵的動靜。


    正當陸青溪努力回想,劇情裏是否有被自己遺漏的點,外麵響起了不同於轎夫們的沉穩的腳步聲。


    來人正是特意安排這一切的蕭瑞軒,而他本人怎麽也想不到轎中人就是他朝思暮想的畫中人。


    此刻他心中已然認定陸家二小姐是個不堪的,也就不打算拐彎抹角,直接說明來意。


    “幾日後就是貴妃生辰,宴請的名單裏有尚書府,但孤希望陸二小姐不要前往。”


    陸青溪聽到男子生硬的語調和命令的話語,心中產生了一絲不悅。男子沒有遮掩身份,普天之下能自稱孤的不是太子就是皇帝。而他的聲音聽著年歲不大,那必然就是男主太子了。身側的小環可不是傻子,自然也清楚了對方的身份,連忙握緊了自家小姐的手。


    蕭瑞軒見轎中人沒有反應以為對方是不想答應,於是開口威脅,“半個多月前,孤在長公主府撿到了一塊玉玦,似乎是二小姐托人辦事落下的。若二小姐出席了宮中的宴會,孤一定當場奉還。言盡於此,二小姐可要好好想想這宴會是去還是不去。”說完就拂袖離去。


    小環聽了後麵的話直接嚇白了臉,強忍著懼意直到腳步聲消失才哆哆嗦嗦開口:“小姐,太子他…他…他知道了。都…都…都怪我,沒好好善後,對不起小姐。對不起…”


    陸青溪看小環這副被嚇壞了的模樣心疼壞了,摟過她還在發抖的身子,輕輕拍著安撫。


    “沒事,太子他沒有直接把事情鬧大,也沒有處罰我。今日他是故意支開別人,與我私下溝通。目的隻是要你家小姐我不去宮宴,那我不去應該就沒什麽大事了…沒事沒事的。”


    陸青溪嘴上說著安慰的話,心裏已經對太子產生了濃濃的不滿,生平最討厭被逼著做事情。雖說自己對宮宴不感興趣,但被逼著不去實在憋屈。眼下這人抓住了原身的把柄,以後還得特意避開他所在的場所。這個男主真是太討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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