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原本熱鬧的院子之中,此時竟然隻剩下了許橋主仆二人。


    原本院子中晚飯後都會有嗡嗡的紡線織布聲,可是此時早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對於見證了這間小院子曾經的輝煌的趙四嫂來說,不免覺得有些蕭瑟。


    就連她都覺得難受,更不要說許橋主仆二人了。


    趙四嫂一時間哽咽:“不是,我就是過來陪你們說說話,怕你們有些想不開!”


    許橋笑了笑:“也好,那就等到了過幾天的時候一次性給你把工錢結了吧。”


    第二日早上的時候,昨天說閑話的二流子趙德安走進了許橋的院子之中,裝模作樣地看了一眼院中的紡車織機之後,大.大咧咧說道:


    “你都要離開涼州了,這些東西肯定就用不著了,不如低價賣給我吧!”


    許橋還沒有說話,玉心已經氣呼呼地站在了許橋的麵前:


    “誰說我們要走了?”


    趙德安一臉的詫異:“不是都說你們在城裏得罪大人物了嗎?涼州你們肯定是待不下去了,這些東西你們也帶不走啊!”


    說著趙德安看了一眼一臉平靜的許橋,見他的臉色沒有絲毫的變化,這才繼續說道:


    “這樣吧,每架機子我出一文錢收購了,也算是給你們個麵子!”


    一文錢?


    還好意思說是給麵子?


    這都是在打許橋的臉了!


    雖說如今的許橋的生意做不下去了,可是也不至於連缺這麽幾文錢啊!


    玉心氣的拿手指指著趙德安,半天說不出什麽話來,最後從牙縫之中蹦出來幾個字:


    “你給我滾!”


    趙德安冷眼看著站在院子之中的兩人:


    “切,連生意都做不下去了,還在這裏和我裝大尾巴狼呢!我告訴你們,給你們這幾兩銀子,就是純粹看你們可憐,不然就這些東西,你們想要帶出趙家村?”


    且不說趙德安的輩分有多高,發了話之後有多少趙家村的百姓會聽。


    就說在這樣的一個小村子之中,若是許橋有錢,那麽村裏人對待許橋的時候自然另眼相待。


    可若是許橋失勢,這些百姓們絕對會像餓狼一樣撲上來,將許橋敲髓吸骨!


    然而就在趙德安一臉得意的時候,村長卻陰沉著臉推開了院門:


    “趙家的族長不是你,還輪不到你小子在這裏說大話!”


    看到了站在門口的趙德亮時,趙德安瞬間蔫了,一句話不說,低著頭灰溜溜地從院子中離開了。


    趙德亮走到了許橋的身邊,看著自己麵前挺直腰背的許橋,無奈歎了口氣:


    “你賺了一點了,在村裏養羊,置地都行啊,就非要做這個生意?”


    顯然趙德亮也是聽到了村裏的流言,不過他卻沒有全信。


    許橋無奈地說道:


    “這事兒沒有調和的可能,得罪了人,我隻要在涼州,他們絕對不會讓我安生!”


    村長唑著牙花子,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說什麽好,隻能默默地陪著許橋喝了碗粗茶。


    等到趙德亮離開之後,許橋進了屋,坐在炕沿上看著玉心:


    “你呢?有什麽想去的地方嗎?要回家還是再去唐家?”


    玉心的眼眶之中頓時就有了淚水,伸出了一隻手,猶豫了一下之後才抓住了許橋的衣角:


    “公子這是要趕我走嗎?”


    許橋輕輕拍了拍玉心的手,淡笑著說道:


    “傻姑娘,這會兒離開對你最好,你若是想要回唐家,我親自給唐老爺寫信。”


    玉心忽然鬆開手,往土炕的旁邊走了兩步,炕沿邊上放著一把磨的十分鋒利的剪刀。


    玉心一把抄起剪刀,對準了自己的脖子。


    許橋瞬間就緊張地站了起來:


    “玉心,你這是要做什麽啊?有話好好說,我們先把手裏的剪刀放下來!”


    玉心梗著脖子,聲音中帶著幾分哭腔:


    “若是以後不能跟著公子,我情願就這麽死在公子麵前!”


    許橋歎口氣:


    “我前程未定,你若是要跟著我,以後可是要吃不少苦的!”


    話已經說到了這個份上,玉心索性直接說明白了:


    “我不怕吃苦,以後我生是公子的人,死是公子的鬼,就算是到了陰曹地府,我也不能離開公子!”


    許橋臉上滿是自嘲的笑容,沒想到自己混到了這麽淒慘的地步,快要被人虎視眈眈地分財產了,還有一個姑娘對自己不離不棄。


    果然是患難見人心啊!


    “行,再等七天,要是七天之中沒有轉機,我們就琢磨下離開涼州之後應該去哪兒!”


    如果有的選的話,許橋肯定是不願意離開涼州的。


    在這裏尚且有老爹同生共死的袍澤們願意幫助自己,一旦到了陌生的地方,多展露出一點錢財都是取死之道!


    更不要說如今朝廷混亂,各地之間已經有了不少的匪患,能不能活著到了其他的城鎮都是兩說。


    玉心這才破涕為笑:“能跟著公子就行!”


    接下來的三日之中,許橋又陸續去找了幾個叔伯,隻是這些人混的還不如朱彪呢,一點有用的信息都沒有。


    到了第五日下午的時候,就在許橋都準備把紡車織機送人的時候,一名年輕人著急忙慌地來村裏找到了許橋。


    “許大哥,事情有轉機了!”


    看著眼前挎著刀,有些陌生的年輕人,許橋一臉疑惑地說道:


    “你是?”


    年輕漢子趕忙自我介紹道:“我叫朱順,我爹是朱鏢頭。”


    既然是朱彪的兒子,許橋自然不會怠慢:


    “兄弟,先喝口水,慢慢說!”


    朱順一臉的著急:


    “許大哥,都到了火燒眉毛的時候了,我哪有心思喝水啊,那幾位老人家正等著見你呢,趕緊跟著我進城吧!”


    說著就匆匆拉著許橋向著涼州城中走去。


    等到了朱家的時候,許橋看到炕上擺著桌子,上麵擺著一個大盆,這會兒裏麵隻有吃剩下的羊骨頭。


    而幾名衣衫襤褸的老人大咧咧地坐在炕上,正上下打量著許橋。


    朱彪笑著說道:


    “來,小子,見過這幾位爺爺!”


    許橋上前半步,對著幾名老人行禮說道:


    “小子許橋,見過幾位爺爺!”


    一個臉上滿是刀疤的老人咧嘴笑了起來:


    “沒想到當年那個張嘴就是髒話的小許,竟然能生出個識字懂禮的兒子來!”


    另外一名缺了一隻胳膊的老人同樣點了點頭:


    “小子,你的事兒我們都聽說了,這事兒就包在我們這些老家夥的身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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