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皇帝聽到風聲過來時,鹹福宮內已是一片沉寂,隻有幾聲微不可聞的抽噎。


    皇後見皇帝過來也是行了一禮,神色哀婉。


    \"皇上,玉貴人生下小公主後已經去了,太醫也看過了,說是公主身體孱弱隻怕是日後湯藥不離身了。\"


    其他嬪妃噤聲站著,也不敢說話,而敬嬪還在裏間看著公主。


    皇帝皺起眉頭,輕輕歎息了一聲,那個溫婉賢良如水蓮般的女子竟是就這般去了。


    \"玉貴人誕育皇嗣有功,便以嬪位下葬,公主交由敬嬪撫育。\"


    說罷,皇帝和眾人移步去了正殿,沉默幾息,皇帝煩躁的甩了甩手裏的十八子。


    \"好好的,她怎的突然就早產了呢?\"


    皇後麵色慈悲,聽到皇帝的問話也是抬起手擦了擦眼角,阻擋了一下嘴角。


    \"臣妾失職,沒有照看好玉貴人,臣妾已經讓江福海去查了,想來不用多久就會有結果了。\"


    年世蘭撇了撇嘴,抬手想抹鬢邊的流蘇卻落了個空,這才想起今日自己就隻穿的簡單了些來。


    沈眉莊瞅了眼皇後,幽幽開口。


    \"說起來玉貴人和嫻貴人也是差不多時候有孕的,臣妾實在害怕,今日玉貴人早產離世,焉知不是有人暗中下手。


    若是揪不出那人來,那嫻貴人和皇嗣又如何保全呢?更遑論欣貴人那才兩月的身孕。\"


    皇後暗暗瞪了沈眉莊一眼,隨即又看向皇帝開口。


    \"說起來臣妾倒是忘了恭喜皇上了,今日請安時欣貴人已經有了兩個月的身孕了。\"


    皇帝挑了挑眉頭,臉上並沒有什麽表情。


    \"嗯,確實是喜事,按例賞賜也就是了,敏妃,六阿哥和疏清可好?\"


    沈眉莊抬眸,眼裏是秋水碧波,撩人而不自知。


    \"回皇上,一切都好,疏清都長開了許多,白白嫩嫩的可招人稀罕了。\"


    \"那便好。\"


    敬嬪抱著孩子匆匆趕來,一進殿門就淚如雨下,聲聲哀泣。


    \"皇上,玉貴人之死並非天災而是人禍啊,太醫剛剛查看,玉貴人中毒已深所以才吃了催產藥保下了孩子。


    隻可憐玉貴人辛苦懷胎八月竟是連孩子一麵都沒有見到,而且太醫說,公主隻怕於壽數有礙。


    皇上下手之人這般狠毒,隻怕是存了要她們母子具亡的心思,能在宮裏這般下毒如入無人之境的,想來勢力也是極大。\"


    敬嬪目光漸漸堅毅,抱著孩子的手也收緊了許多,看著皇帝波瀾不驚的眼眸,敬嬪也是接著開口。


    \"今日能毒害妃嬪皇嗣,隻怕是明日這毒就要到皇上膳食中了。\"


    說罷,敬嬪也不再去看皇帝而是低下了頭,抱著孩子又抽噎起來。


    皇帝目光一瞬間冷凝下來,接著就聽他開口吩咐。


    \"蘇培盛,去關閉宮門,調精奇嬤嬤過來,仔細審問鹹福宮宮人。\"


    皇後眸色一變,隨即又柔和下來,不著痕跡的看了一眼剪秋,見她輕輕點頭,這才放下了心來。


    齊妃眼眸輕轉,心裏對皇後的疑惑也是越發深了起來,聽敬嬪所言,能有這般手段的宮裏也是隻有兩人。


    看年世蘭一臉無所謂的模樣,齊妃下意識覺得不像是年世蘭做的,忽的又想起了那日皇後的眼神來,不禁打了一個寒噤。


    \"好了敬嬪,你先起來吧,本宮和皇上會秉公處理的。\"


    \"謝皇上,皇後娘娘。\"


    敬嬪坐在凳子上,飛快的抬眸掃視了一圈,隨即又仔細看起了公主來。


    \"公主也是可憐,生母早逝又是個孱弱的身子,臣妾聽聞孩子降生後那命運都是與姓名相關,若是公主能得個好寓意的名字,再精心養著或許也能平安健康的長大。\"


    沈眉莊看著那瘦猴般的孩子也是忍不住心疼,畢竟她的孩子才出生沒有幾個月。


    \"賜名賜福定然是好的,隻是公主還尚不知又沒有什麽其他的病痛,若是起了名而公主又……\"


    皇後幽幽開口,並不在意她們的目光,一個公主罷了,都已經給玉貴人抬位份了,還要怎麽給她給臉嗎?


    要知道自己的弘暉可還都沒有任何封賞或者供奉呢。


    皇帝聞言摩挲著手掌,並沒有著急開口。


    年世蘭見狀心裏感歎皇帝無情皇後口蜜腹劍,隨即開口道。


    \"皇上貴為天子至尊,哪怕隨便起一個都夠保護公主平安長大的了,哪裏還需要等什麽以後呢?


    身為皇嗣本身就是尊貴無比的不是嗎?還是皇後娘娘覺得,這個孩子肯定就會早早去了呢。\"


    皇帝不耐煩的皺眉,打斷了二人的掐話。


    \"好了,孩子麵前說這麽晦氣的做什麽,不過一個名字罷了,天地有恒心,所以清而寧,便叫恒寧,取長遠寧靜之意。\"


    敬嬪把孩子交給乳母帶了下去,隨即行禮謝恩。


    \"臣妾替公主謝恩。\"


    \"起來吧。\"


    說著,江福海也是走了進來,行完禮這才不急不緩的開口。


    \"皇上,皇後娘娘,奴才帶人在玉貴人處搜到了一包商陸,太醫看過後確定是玉貴人所中之毒。


    而藏了商陸的那個小太監已經觸柱而死,周圍的人與他都不甚熟悉,那是個新來的太監。\"


    \"真是趕巧的事都湊到一塊了,臣妾們回宮不過才幾日,想來這毒也是在圓明園就下了得,隻是不知那人為何還會把商陸放在這麽明顯的地方,像是特意告訴人似的。\"


    年世蘭撚著帕子,看向江福海的目光裏是赤裸裸的嫌棄。


    不愧是皇後的人,真是渾水摸魚的一把好手。


    \"那這商陸太醫院可有記載?若是能找到取用記錄,想來查勘也會容易許多。\"


    曹琴默開口,卻聽江福海回道。


    \"回良嬪娘娘的話,奴才已經問過太醫院了,他們並沒有采購商陸,所以……\"


    不是宮中的,那便是外邊來的,有這個能力的,宮裏的嬪妃屈指可數,皇帝摩挲十八子的手越來越快,眉頭也是越皺越緊。


    像是想到什麽,皇帝隨即睜開了眼。


    \"好了,此事到此為止,你們都回去。\"


    敬嬪不可置信的看著皇帝,見他神色不似作假也是回過神來,是啊,他連自己的孩子都不在乎,又怎麽會在乎已經沒了的人呢。


    是她著像了,一心隻想著替王語嫣求個公道,卻忘了這宮裏皇帝說黑就是黑,說白即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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